李淵沉吟道:“你是說他在想朕是擔心在他西域坐大,派出長孫無忌去分他的權?”
“很有可能!”裴寂看著李淵茶碗里的水空了,就拿起茶壺,給李淵添水,然后端著茶碗遞到李淵手中道:“陛下您想,出了楊文干之事,東宮各文武,唯恐殃及自身,趨利避害,乃人之本能,陳駙馬此時要想懇請回京,也是情理之中!”
李淵道:“陳應回來,長孫無忌在西域鎮(zhèn)得住嗎?”
“絕無可能!”裴寂搖搖頭道:“長孫無忌充其量也是一州縣之材,讓他治理一州之地,已經(jīng)是勉強了,西州道十九州,漢胡雜居,糾葛不斷,若無當斷則斷之能,根本不足以安撫西域,況且去歲吐蕃吃了一個大虧,今年他們難保不會與東突厥串通一氣!”
李淵苦笑道:“陳應鎮(zhèn)守西域已余兩載,就連他那孩兒也沒有見過面,朕若不許他回長安省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裴寂還搞不清李淵的意思,如果順勢同意陳應回京省親,那么肯定是給朝廷傳達一個有力的信號。
皇帝準備削弱太子之權,那么太子一系將被重創(chuàng),而秦王一系,勢必大振??峙聫椲琅c構陷將會如云而至。
事實上,站在裴寂這個角度來看大唐官員,屁股干凈的就沒有幾個,他們都害怕查,一查就是一個準。
如果東宮遭受重創(chuàng),那么對于社稷就會出現(xiàn)大的動蕩。
東突厥受旱災影響,冬天肯定會發(fā)動攻勢,這是必然的。一旦突厥受到天災,他們都會在中原王朝身上找補回來,這是千年以來的規(guī)律。
一個穩(wěn)定的朝廷,一穩(wěn)定的社稷,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涉及了國家穩(wěn)定與國家未來,在這方面裴寂也不輕易發(fā)表意見。他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淵喃喃的道:“侯莫陳氏一門子嗣單薄,平陽膝下也只有一個孩兒,太子如今三子兩女,秦王也有三個兒子,朕這個當父親的也不能厚此薄彼!”
裴寂聽到這話,心中一沉。他感覺李淵還真要同意陳應回京。
關鍵是現(xiàn)在陳應不能回來。
陳應在西域,可以西顧西突厥,南威懾吐蕃,一旦東突厥傾族南下,陳應也可以從金山出奇兵,抄東突厥的后路。
關鍵是長孫無忌根本就不是鎮(zhèn)守西域的料。一旦陳應回來,除非把李靖或者李孝恭頂上去,否則事情只會更糟糕。
裴寂咬咬牙,哪怕得罪李淵也不能讓李淵出此昏招。
就在這時,李淵喃喃的道:“陳應不能回來,那就讓平陽去西域吧!”
“平陽去西域!”裴寂的目光一凝。
如今陳應手握大權在外,因為楊文干之變,流言說陳應有可能造反。若按照自古君王的做法,那自然是要扣留他的弱子為人質(zhì),但李淵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你們說陳應可能造反?我就連他的兒子都送到他身邊去!
裴寂反應過來了,讓平陽攜帶幼子前往西域,因為平陽公主絕對不坐視陳應造反,當然更加可能的是,對于陳應的謠言,對于太子造反的謠言,將一下子不攻自破了!
李淵笑笑道:”他們夫妻二人長期分居兩地,朕不做這個惡客,現(xiàn)在去西域,路上雖然苦點,平陽是一個吃過苦的,自然不怕,說不定為了見到駙馬,她樂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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