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陰謀(一更)
蓄養(yǎng)死士,對于世族門閥來說,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事實上關(guān)隴貴族也好,山東貴族也罷,每一家每一姓,都有私兵,也都有死士。這原本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是眼下的時機卻不對。
因為,羅士信遇刺,李淵震怒。誰是幕后真兇不主要,但是必須有一個夠份量的人出來頂這個黑鍋,要不然,朝廷的威信大損,李淵臉上也掛不住。一個朝廷的從三品武官,誰想殺就殺,那么這個朝廷也就成了笑話。
高士廉得知這個消息,心急上火。洛陽長孫氏雖然是關(guān)隴貴族的一員,事實上在長孫無垢沒有成為皇后、長孫無忌沒有當(dāng)上宰相之前,長孫氏根本聲名不顯,對于長孫氏一族而言,貢獻最大的當(dāng)屬長孫無忌和長孫無垢之父,長孫晟。他一路官運享通,從司衛(wèi)上士一路做到了左驍衛(wèi)將軍,從三品武職。
司衛(wèi)上士這個官或許有些陌生,其實最初在東宮太子有左右衛(wèi)率,北周改為左右司,率改稱大夫,有左右司衛(wèi)上大夫、左右司衛(wèi)中大夫、左右司衛(wèi)上士。長孫晟的這個司衛(wèi)上士,差不多相當(dāng)于唐朝時期的折沖府副尉,從六或正六品官職,管轄著兩三百人的小官,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連級軍官。
然而長孫晟隨大義公主出使突厥,在這個時候,長孫晟作為外交官之一,在嫁親同時,分化了突厥,將突厥分化成五可汗,為隋朝北征突厥,立下大功。
可是,盡管如此,長孫氏依舊在長安城排不上號。甚至不如京兆韋氏顯赫,長孫氏也沒有死士,現(xiàn)在長孫無忌蓄養(yǎng)死士的消息傳出來,不用想也知道,長孫無忌是為李世民蓄養(yǎng)的死士,這個時候,李世民敢冒著天下大不違,為長孫無忌頂雷嗎?
長孫無垢在親生哥哥與丈夫之間,很艱難的做出了選擇,她寧愿犧牲親哥哥長孫無忌,也要保住李世民。
不過,長孫無垢注定要失望了,雖然此事她想瞞住李世民,暗中處理,哪怕犧牲長孫無忌也再所不惜??墒?,這個消息在高士廉得到的同時,其實也已經(jīng)擴散開來。
身在太極宮甘露殿內(nèi)的李淵已經(jīng)從左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魚彥章那里得到了消息,李淵氣憤異常,原本李淵以為羅士信遇刺,是崔氏搞得鬼,因為清河崔氏看不上羅士信的門第,對于崔盈盈與羅士信的婚事非常不滿,哪怕李淵賜婚也給懟了回來。
清河崔氏在李淵起兵之初,給予了大量財富和物資的支持,可以說沒有清河崔氏支持,也沒有今天的李唐朝廷。投桃報李,李淵在建立唐朝王朝之后,對于清河崔氏也給豐厚的報酬,僅僅刺史一級的官吏,崔河崔氏就占到了十九人,如果算是清河崔氏的門生故吏,這個數(shù)字翻上一倍有余??梢院敛豢鋸埖恼f,文官系統(tǒng),清河崔氏是李唐當(dāng)之無愧的一哥。
李淵作為皇帝,肯定不會坐視清河崔氏持續(xù)做大,正巧趁著羅士信遇刺一案,逼清河崔氏作出讓步。
可是沒有想到,羅士信遇刺,居然是他的好兒子搞出來的。李淵憤恨異常,不顧宮門已經(jīng)落鎖的規(guī)定,命李世民連夜進宮。李世民跟著黃門官的后面走向?qū)嫷睢?/p>
李世民此時仍然不知道李淵叫他進宮是什么事情。
李世民不著痕跡的將一把金葉子,悄悄塞進黃門官的衣袖內(nèi)。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別看這些位卑言輕的宦官,幫你的能耐沒有,可是要想壞事,絕對火力兇猛。
李世民輕輕笑道:“不知陛下召見孤王有何要事?”
那名小黃門其實是尚衣局里不入流的小宦官,平素連李淵的面都見不到,他怎么會知道李淵找李世民有何事?不過在他想來,父與子,肯定沒有什么壞事。黃門官斟酌一番,笑道:“秦王殿下,城門落鎖,宮城下鑰,殿下能夜間進城入宮,這可是陛下的絕大恩遇,平日里就是內(nèi)省的相公們,也沒有這等待遇……”
李世民一臉疑惑,跟在黃門官身后,一語不發(fā)。
太極宮甘露殿內(nèi),李世民一本正經(jīng)的向李淵見禮:“世民見過阿爹!”
李淵強自鎮(zhèn)定,卻止不住右手微微顫抖,李淵強自壓抑著憤怒,羅士信遇刺本是一招好棋,沒有想到讓李世民攪合了:“免禮吧!”
中常侍陳應(yīng)看了看皇帝微微顫抖的手,滿面憂色。
李世民站起了身來,看著李淵一言不發(fā),心中忐忑的問道:“阿爹,孩兒……”
不等李世民說完,李淵嘆了口氣道:“沒意思,真沒意思!”
李世民更滿頭霧水。
李淵嘆了口氣,用極其淡然的語氣道:“二郎,阿爹對你真的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