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席公子,姓席名西岳,是杜衡從前書院的同窗,因年長幾歲,杜衡喊他一聲師兄。
席西岳為人灑脫,交友甚廣,在書院時不算出色,可勝在人脈廣,消息通,晚了杜衡一屆,終是榜上有名,成了舉子大人。
杜衡有些不明所以,這位席師兄向來都是:“好說,好說?!倍藕庠缫阎沦N回絕,可師兄竟踏上門來,若他平素便如此強人所難,杜衡絕不會與之交往。
心中雖有不耐,可總不能將人晾在府邸門外,他稍整衣擺,出府迎客。
“師弟,你總算來了!”
席西岳來得著急,親自駕車,確如往常一般不羈,見杜衡前來,忙跳下車,夾著杜衡的胳臂就要把他請上車。
“師兄,你這是?”
杜衡拖著腳步,不愿上前,席西岳也沒想到杜衡雖瘦,可身子結(jié)實有勁,他雖虎背熊腰,竟也拽不動杜衡。
“師弟,今日的品文會,你務(wù)必給師兄一個面子。聽聞圣上有意將春闈提前,以補文官缺口,事關(guān)重大,師兄必須將此消息一證再證。”
杜衡一頓,見師兄面色嚴肅,不似平日玩笑??墒?,為何他去了品文會,就能證得消息真假?
席西岳看出杜衡所疑,不待他問,便自行答道:“師弟有所不知,我曾與山東解元郎張解有數(shù)面之緣,好巧不巧,他與浙江解元相識。這浙江解元便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袁之序的嫡親子侄,此人目下無塵,擇人而交,也就張解勉強能與他搭上幾句?!?/p>
“我這小小品文會原是請不動他的,怎知,他從張解那兒聽說你我是同門,他便應(yīng)了張解前來。”
“現(xiàn)下他已在我府中,因不見你便嚷著要走,我這才親自前來邀你。師弟,若春闈提前為真,也與你關(guān)系重大,今日無論如何給師兄一個面子,去會一會這位袁大公子,探探消息虛實!”
席西岳朝著杜衡抱拳:“我與同文會眾人,定對師弟感激不盡?!?/p>
杜衡沉吟片刻,席師兄說的確實在理,春闈若真提前,確需早做籌謀。他遂命清泉傳話備馬。
不多時,席西岳喜形于色,親駕馬車,引杜衡同往。
品文會設(shè)于席西岳府上偏廳,杜衡從前便去過幾回,不算陌生。今日,顯然比往常熱鬧,才至席府,便見門前車馬如龍,盛況空前。杜衡將馬留給清泉,只想著若是探得消息,必是早些回去,不能再如上回那般,因雪夜路滑而留宿一晚。
席西岳將杜衡往偏廳引,行至半路,便聽不遠處人聲喧鬧,似乎有人似抱怨又似譏諷:“這杜大才子,說是京中解元,倒也不見得比旁人準(zhǔn)時。他究竟是來或不來?若是不來,也省得本公子在此白費工夫!”
杜衡腳步一頓,眉頭皺起,何人如此傲慢無禮,難道他便是那位指明要見他的浙江解元?光聽他言語,便覺此人名不副實。
席西岳聞言,對杜衡抱歉道:“師弟莫怪!”
說罷,便三步并作兩步,朝偏廳喊道:“來了,來了!袁公子,都是鄙人之故,遞給杜師弟的帖子,寫晚了半個時辰,還請袁公子寬恕則個?!?/p>
山東解元張解好言說盡,正束手無策之時,卻聽偏廳之外席兄聲起,遂抹了抹額間汗滴,暗道一句:“終于是把人盼來了!”再晚一刻,他都攔不住這位袁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