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味,分明,分明就是衡表兄身上的味道。
昨夜,當表兄抱著她走出人群時,就是這股好聞的花草香讓她心安。這香味伴著她一路到了醫(yī)館,又從醫(yī)館回到了杜府。今晨,又是此香,喚醒了靠在表兄懷里眩暈的她。也是今晨,她才發(fā)現(xiàn),那令人舒心的味道是從他腰間一個青灰色的香囊吊墜傳來的。
她驚詫地低頭往蘇螢的腰間看去,只見她的腰間也掛著一只帶著流蘇的香囊,雖然與杜衡那只顏色不同,圖案也不對,可是形制卻一模一樣,都是由緞布裹著的球形香囊配著一條同色流蘇。
青灰對淺絳,翠竹對粉荷,原來如此。
她這個姨母是個蠢的,連帶著身邊的丫鬟也是個笨的。
雪鳶這個蠢婢,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許是二人本毫無瓜葛,卻因她自作聰明,反而讓兩人越走越近。
她心中惴惴不安,這隱隱成雙的香囊都有了,那么離表兄開口求娶還遠嗎?
來京之后,看得最多的便是表兄對胞妹婉儀的寵愛,因此受了傷后,她盡力撒嬌,以示柔弱,博的就是表兄的看顧。她到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表兄中意的是蘇螢那樣的。
心念一定,瑾娘望著蘇螢,飽含關(guān)心,她拉起蘇螢的手,身子一顫,道:“妹妹的手,怎的如此冰涼?”
說著,又抬手覆上蘇螢的臉,憂心道:“你的面色也蒼白得很。”
“錢大夫,您真的不用給妹妹開個方子嗎?”
老大夫聞言,道:“回小姐的話,正如老夫所言,只要多加歇息,便可無礙?!?/p>
瑾娘點頭,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p>
“妹妹,”她握著蘇螢的手不住地揉搓,似要暖蘇螢的手,道:“你與婉儀的這番情意,我都記在心里。只是你也要保重自身,若有個閃失,我如何安心?”
“我的傷只是皮肉之苦,你如今卻是因我憂思傷神。好好回去歇息,咱們姐妹來日方長?!?/p>
一句話意有所指,瑾娘才收回細細打量的目光,轉(zhuǎn)向杜衡:“表兄,能否請您代勞,替我送一送妹妹們?!?/p>
杜衡有些詫異,上藥之時,瑾娘如幼時的婉儀一般,非他在場不可,他原以為她還會有事相求,沒曾想她卻開口讓他護送,如此識得大體,竟無半點之前嬌柔依賴之態(tài)。
他雖不解,卻是愿意,于是順應道:“好,我去送她們歇息。也請表妹你好好養(yǎng)傷?!?/p>
瑾娘朝他福身,道:“多謝表兄。對了,日后您不必親自來陪我上藥,一切請以課業(yè)為重?!?/p>
杜衡一聽,略有遲疑,不論如何,瑾娘的傷因他而起,換藥看診,他承諾了,就必須做到。
瑾娘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柔聲道:“您若不放心,也可讓清泉時常探望。我若有事,自會轉(zhuǎn)告。”
如此一來,既能使他安心,又不耽誤功課。
她的眼神澄澈而溫順,語氣平和得體。
杜衡輕輕頷首,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