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第1頁）

突然，黑暗中浮現(xiàn)出一張慘白的臉，那是霍喬！霍喬的臉朝他漂浮而來，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就能把他的腦袋吞進肚子里！他瘋狂地尖叫起來，用力踢打、蹬踹，就好像被什么東西附身了，他跳下chuáng，在那狹小的禁閉室里到處沖撞、哭喊。他要死了！他要這個暗無天日的密室里被活活餓死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白新羽只能靠喝水充饑，他像個死人般癱倒在chuáng上，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知道自己就是在等死，他眼淚已經(jīng)流gān了，心里反而平靜了，死了就能很快解脫了，如果俞風城也死了，他們到時候還能一起走y間的路呢。

白新羽閉上了眼睛，讓他死吧，快點結束這無盡的折磨吧……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那扇鐵門被打開了，門口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可他動也沒動，不僅是沒力氣動，而是他知道這肯定又是幻覺，是他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的幻覺。

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輕拍著他的臉，聲音如從天外傳來，&ldo;考核結束了。&rdo;

白新羽半睜著眼睛，還是什么都看不到，接著，那個人拿什么東西罩住了他的腦袋，他徹底昏了過去。

白新羽的意識蘇醒了過來，他眨著眼睛，想睜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上纏著紗布，他動了動手指，指腹滑過chuáng下的被單，觸感跟被他用水弄濕的chuáng單不一樣……

他……他離開了嗎？這回還是做夢嗎？還是他真的離開禁閉室了？或者……他已經(jīng)死了。他豎起耳朵，聽到外面有鳥叫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一切都那么地真實，一點都不像夢境。

屋里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一個女聲道：&ldo;同志，你醒了？&rdo;

白新羽張了張嘴，依然不敢相信，&ldo;我……出來了嗎？是真的嗎？&rdo;

溫暖的手覆蓋在了他額頭上，&ldo;是真的，你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是護士。&rdo;

白新羽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用力地握著，這是他渴望的人類的體溫！

護士大叫道：&ldo;哎呀好疼，你快放開！&rdo;

白新羽趕緊放松了手勁兒，但依然握著不放，語無倫次地說：&ldo;讓我摸摸，你是人，真的是人……&rdo;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喜極而泣、痛哭失聲，可是當他真的出來之后，他卻哭都哭不出來，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徹底割掉了，心里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空dong，不知道如何才能填補。

護士哭笑不得，&ldo;哎，每年都有你這樣的送來，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gān什么的。&rdo;

白新羽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噩夢，現(xiàn)在終于醒過來了，雖然，因為他眼睛看不見，他還是沒有離開了禁閉室的真實感，他把身體蜷縮成一團，這是他在禁閉室里最常用的姿勢，他依然沒有任何安全感。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白新羽也一直蒙著紗布，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一時無法適應光線，只能每天增qiáng一點光感刺激。他住在單人病房，這些人除了那名護士，只有一位心理醫(yī)生來探訪過他，那心理醫(yī)生說得話跟催眠一樣，對他進行針對性的治療，他平靜地躺在chuáng上，一言不發(fā)，無論醫(yī)生說什么都不愿意開口。醫(yī)院似乎也習以為常，自顧自地說著話，讓他漸漸適應自己已經(jīng)回歸了正常社會這個事實。

五天之后，繃帶徹底拆除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好像有一個世紀那么長，他再次看到了光，白色的天花板，綠色的植物，棕色的海報框，那望不到盡頭的黑，在他面前消失了，可他知道那黑暗永遠地被留在了他心底，經(jīng)歷過這一切，他再也不會怕黑、怕孤獨，因為他是從最黑、最孤獨的地獄走出來的，他不相信世界上還有什么痛苦能比得過這些。這就是霍喬的目的，這就是通往雪豹大隊必經(jīng)的深淵！

護士推薦來一個輪椅，笑著說：&ldo;恭喜你今天拆紗布，你們的上司召集你們開會，我推你過去吧。&rdo;

白新羽搖搖頭，自己下了chuáng，躺了這么多天，身體已經(jīng)恢復了，他披上外套，護士領著他往門外走去。

在走廊里，護士道：&ldo;你們這些當兵的真奇怪，各個都沉默寡言的，一天也不說上一句話。&rdo;

白新羽愣了愣。沉默寡言？誰？他嗎？他什么時候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了，別說一天了，他應該是一小時不說話都難受的人，他最怕寂寞，最喜歡熱鬧，在禁閉室里他那么渴望和人jiāo流，為什么真的出來之后，他卻不愿意jiāo流了？似乎，為了在禁閉室里支撐下去，他開啟了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保護機制，這種保護機制讓他開始抵觸和防備來自外界的刺激。他不信任這個護士或者心理醫(yī)生，他不需要幫助，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沒有任何人來救他，現(xiàn)在他更不需要，從今往后都不需要，他可以一個人從地獄回來，他就能一個人撐過所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