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婳扶著他進了一間簡陋的泥瓦房。
她扶他坐在木板床上,蹲下身,給他用草藥止血包扎。
裴墨染猜測這段日子,蠻蠻就住在這里。
屋中雖然簡陋,但整齊干凈,就連被褥都疊得四四方方,沒有褶皺,登時有種難以言說的安心感。
“蠻蠻,你受了很多苦吧?”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
可云清婳躲開了,她平靜的說:“葉嬸嬸跟葉叔對我很好,在這里的每一日,我都很開心?!?/p>
裴墨染的心猛地一抽。
是啊,蠻蠻在王府時,總是受趙婉寧的欺辱,她這輩子的苦頭都在王府吃盡了。
他真誠地望著她的雙眼,聲音沙啞:“蠻蠻,你走后,本王每天都心如火煎,夜不能寐。本王后悔對你不夠好,后悔之前總讓你妥協(xié)退讓。本王這才知曉,原來本王早就愛上了你,可本王不敢交付真心?!?/p>
“本王真是世上最混賬的人!不肯信任你,不肯用真心待你,甚至還總拿肅王的身份威壓你,本王這么壞,卻還要求你愛本王?!?/p>
“本王總覺得你不會離開本王,所以一次次的委屈你,覺得你對本王好是天經(jīng)地義的??商煜履挠刑旖?jīng)地義的事?本王不過是仗著你的愛,一遍遍拿刀子剜你的心罷了。”
他的眼眶濕潤,像是痛入骨髓,深深地對她懺悔。
云清婳早已淚流滿面,她的肩膀不住地輕顫,她捂著嘴,眸底滿是震驚跟委屈。
“蠻蠻,再給本王一次機會好不好?你跟本王回府,不要聽本王說什么,只需看本王做了什么?!彼麑⑹诌f給她。
云清婳搖搖頭,她抽噎道:“您已經(jīng)有此生摯愛的王妃跟期待已久的嫡長子了,何必來招惹我呢?我明明在這里很好?!?/p>
裴墨染想起趙婉寧跟那個破枕頭,只覺得恥辱、膈應(yīng)!
他正欲啟唇,屋外響起了說話聲。
“嘁,那男人長得人模人樣,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蠻蠻從懸崖上摔下來,掛在那么高的樹上,多虧你采藥救了哦,不然還是死路一條?!比~大娘像是故意說給裴墨染聽,也像是單純地想罵他。
葉大爺長嘆一聲,“蠻蠻被我救回來后,高燒不退,整個人都癡了,連說話都不會了。一直到第八天才開口說話,命苦啊?!?/p>
葉大娘心疼地說:“這是離魂癥,魂魄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跟死過一次沒區(qū)別了。真氣人,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裴墨染的心跳如鼓點,他光是聽了他們的描述都膽戰(zhàn)心驚。
他愧疚、悔恨地望著云清婳。
就是因為他的猶豫,蠻蠻才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蠻蠻單純卻偏執(zhí)得可怕,她只要發(fā)現(xiàn)他的片刻不堅定,便會失望地棄他而去。
罪魁禍首是他!
接下來,云清婳沒再跟裴墨染說一句話。
一下午,她都坐在小院里做繡品,晾曬草藥預(yù)備拿出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