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若大的牡丹花會場上一陣香風(fēng)拂過,萬朵花枝搖曳,誰也沒有想到一場牡丹花宴竟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罵,有人鬧,但就今日所發(fā)生的事就足以讓這一場花宴載入史冊,永久流傳,甚至有人青史留名。
嘗糞御史郭弘霸就此結(jié)束了他戲劇性的人生,酷吏邱神績在大理寺的審查之下亦被冠上了謀反之罪名。
不過,此為后話。
而作為舉辦這場宴會的主人太平公主卻是有些興致缺缺,身處政治中心的她通過這一場宴會已深刻感受到了這洛陽城中的暗潮涌動。
母親一直不許她參政,就是怕她將朝堂上一些黑暗又齷齪的秘密泄露出去,但她雖不參政,卻不代表她就是一個完全不懂政事的傻子。
也許有些事情,她是該要采取行動了。
“公主,您在想什么?”
見她望著賓客散盡空余寂廖的宴會現(xiàn)場發(fā)呆,甚至是看著蕭慕宸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張昌宗在她耳邊十分暖昧的軟語喚道。
“好好的一場牡丹花宴,竟然被蕭中丞安排的這場什么傀儡戲給毀了,公主今日都沒有玩盡興吧?六郎實(shí)在不明白,這小子這般利用公主的仁善之心來為他人呈訴冤情,甚至還得罪了魏王,公主為何還這般縱容他,難道真的是因?yàn)樗哪菑埬橀L得好看嗎?”
太平公主便是一笑:“六郎這是吃醋了?子城與你們不一樣,他蕭家這一支本是無意朝堂之爭的,可母親在削弱那些世家力量時,僅憑一紙誣告,便殺了他蕭家滿門,終是我們對不起他。
本宮還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大概就這般高,八九歲的樣子,到弘文館來上學(xué),性子甚是活潑可愛,一張小嘴跟抹了蜜一樣甜,哄得父皇母后都甚是開心,不僅是母后,本宮也很是喜歡他,便常帶他跟皇兄們一起玩,無論是蹴鞠還是騎馬,更或是他最擅長的琴棋書畫,他都一學(xué)就會,很是聰明。
薛紹死的時候,他還來安慰過本宮,憑心而論,他待本宮也不差?!?/p>
頓了一聲,太平的臉上在憧憬微笑過后又顯現(xiàn)出些許傷感愧疚。
“可你看他現(xiàn)在,哪還有從前那個活潑機(jī)靈的小少年樣子,現(xiàn)在的他不僅學(xué)會了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緒,還學(xué)會了審時度勢,利用各方勢力周旋,不過,這樣也很好,至少讓本宮心里會好受一些?!?/p>
明顯的感受到她情緒的失落,張昌宗又道:“看來公主是真的當(dāng)他為知己,在公主的心中,他應(yīng)該比六郎還重吧,不過,公主為何會如此傷懷呢?”
太平嘆息了一聲:“他活不了多久了,本宮剛才摸到他臉上時,便明顯的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寒冷,自本宮認(rèn)識他時,他似乎就得了這種怪病,每每發(fā)病之時便痛苦不已,他的生命也在逐漸流失?!?/p>
聽到最后一句時,張昌宗的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揚(yáng),旋即也佯裝一幅悲痛狀:“那甚是可惜了,蕭中丞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少?。 ?/p>
“是,他確實(shí)不可多得!”
太平輕嘆道,扶了張昌宗的手繞過一個大大的花圃,并順手摘了一朵艷紅色的牡丹花,插在張昌宗的發(fā)髻上,笑道:“六郎,不如你代本宮去好好服侍我母親可好?”
張昌宗惶恐跪下:“公主,可是六郎哪里做得不好?”
“不,你做得很好,也很會討我歡心,正因?yàn)槟阌写颂亻L,也頗具才色,所以本宮才想讓你入宮去替代薛懷義,成為我母親新的男寵?!?/p>
……
離開太平公主府后,蕭慕宸的馬車便一直往蕭府的方向疾奔,而整個車廂之內(nèi)似乎都被一股寒氣充盈,慕容桓將自己身上的大氅也取了下來,裹在他身上。
“是因?yàn)檫m才在宴會場上,你情緒太過激動,所以引發(fā)了寒毒,是嗎?”
慕容桓問。
蕭慕宸點(diǎn)頭,又道:“你離我遠(yuǎn)一些,我怕寒氣會傷到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