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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載八點多鐘才回來,邊換鞋邊跟娘倆說:“我大舅想要回國探親,小滿,你大舅爺要回國,不過要等到明年?!?/p>
舒苑剛進廚房燒水,把水龍頭開的小一點問:“你媽那頭的親戚全都出國,就留下了你一個是吧?!?/p>
只留他一個,把他留給爺爺,不知道陳載會怎樣想,會不會覺得被母親那邊的親戚拋棄,會不會因此覺得孤獨。
陳載邊脫外套邊往屋里走:“是的,國內(nèi)的至親就我一個,他在國內(nèi)有些事情要處理,也是回來看我。”
平時陳載跟這些親戚有聯(lián)系,包括之前從國外寄過來的攝影師的畫冊,應(yīng)該就是國外的親戚給找的,舒苑想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平平淡淡的親戚,關(guān)系談不上好壞。
小滿跟他一樣關(guān)心這個問題,本來想直接去書房,聽到這個話題停了下來,站在椅子上,邊幫陳載掛外套邊問:“爸爸,大舅爺對你好嗎?”
陳載溫聲說:“他們都挺好的,奶奶那頭的親戚都挺好的?!?/p>
奶奶,這個詞對小滿很陌生,從陳載嘴里說出來同樣陌生,他突然想,他媽要是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平靜和睦,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
陳載伸出手,捋了捋小滿的頭發(fā),小滿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不像他小時候,失去爸爸媽媽的庇護。
難得他有這么高的評價,舒苑燒完水,從廚房出來往臥室走,說:“你媽當時把你自己留下,應(yīng)該有她自己的考慮。如果她能帶上你,她肯定會帶?!?/p>
陳載不理解的是他媽為啥不帶他走,他因此擰巴,感覺自己被拋棄,但他愿意接受舒苑的說法,這說法讓他心情舒暢。
小滿仰著頭:“爸爸,媽媽說得對,奶奶一定是身不由已,沒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
舒苑贊同:“小滿說得對?!?/p>
陳載心情輕快:“走吧,小滿,趕緊去寫作業(yè)。”
小滿背著書包往書房走:“作業(yè)早就寫完啦,我要去看書。”
這天陳載正常下班,小滿也不去擺攤,陳載騎車帶著母子倆往胡同里走,在一處四合院門口停下。
“這就是我家之前的一處房子,我媽在這兒住過?!标愝d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說。
胡同寬敞,石板鋪路,大門雕梁畫棟,依舊可見當初的氣派,不過只一會兒功夫,就有五六個人進門回家。
舒苑能理解陳載心態(tài),他應(yīng)該不在意這房子,他關(guān)心的重點是這兒有關(guān)他跟他媽的回憶。
他媽走時,陳載還小,應(yīng)該留下回憶的地方不多。
親戚們走的時候留下了這座房子,運動中被收了上去,現(xiàn)在住了好多戶人家。
小滿聽爸爸提奶奶,突然有些同情爸爸,還是他自己比較幸運,爸爸媽媽都在身邊。
舒苑說:“這座房子看來住了不少人,已經(jīng)是大雜院了吧,進去看看嗎?”
陳載輕輕搖頭:“不用進去,可以想象出里面是啥樣?!?/p>
三人并未多做耽擱,離開胡同范圍,陳載才說:“我大舅想把這座院子要回來,落實政策應(yīng)該能要得回來,或者買回來都行,這樣他回國探親有住的地方,也算是懷舊吧,可現(xiàn)在住了這么多人,應(yīng)該無法收回?!?/p>
舒苑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傷感,陳載對財物財產(chǎn)并沒有啥興趣,但他看重的是曾經(jīng)的溫情的記憶。
舒苑突然意識到冷漠其實只是陳載的外在,他其實很重感情。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舒苑覺得特別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