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苑當(dāng)然知道這位攝影師,他的作品有爭議,但紐約時報認為他是一位被廣泛模仿的攝影師,舒苑覺得他作品中的女性很有力量,具備強大視覺沖擊力跟電影感。
她收集有赫爾穆特·牛頓的作品,但是在八十年代能看到他的作品集,還是挺難得。
見舒苑從頭開始一頁頁翻看,沈忠誠看著她專注的眉眼,連忙推介這本畫冊:“你這樣挺好的,有熱愛的工作,對你有用吧,送給你。”
舒苑邊翻看邊問:“你想用畫冊抵債?”
沈忠誠嗤了一聲:“我不至于計較這點錢,只不過覺得你需要,才拿來給你。”
舒苑???
她差點被畫冊引誘,甚至短暫想過用畫冊抵債,不過只幾秒鐘的時間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畫冊再難得,也不想跟沈忠誠做交換!
小滿坐在長廊上,小腳不停地搓啊搓,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走進,突然蹦了下來,邁著小腿跑到舒苑身邊,伸手拉住她的衣擺,想要提醒她爸爸來接他們了,但是他又不好出聲,他覺得特意提醒的話,好像媽媽跟沈盼的爸爸之間有啥不好的情況似的。
舒苑蹭書看,當(dāng)然看得認真,把畫冊從頭翻到末尾,合上,塞回沈忠誠手里:“你不會是想拿畫冊要求債務(wù)延緩吧,也不需要你拿畫冊抵債,我就希望你趕緊還錢?!?/p>
沈忠誠只能接過畫冊,雙手尷尬地停在空中,說:“舒苑,畫冊送給你,跟我欠你錢沒啥關(guān)系,錢我會還你,畫冊留給你看。”
他可是特意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欠了不少人情呢,沒想到被這樣生硬直白的拒絕。
舒苑不想糾纏,轉(zhuǎn)身拎起木箱,干脆地說:“那就還錢吧?!?/p>
沈忠誠失望透頂,他之前分析得沒錯,舒苑變了,她就是個只愛錢的渾身銅臭味兒的女人。
舒苑轉(zhuǎn)過身,終于看到站在不遠處,安靜地朝這邊看著的陳載。
他看上去毫無情緒波動,只是眼眸黑沉如深潭。
舒苑覺得很冤,她跟沈忠誠一共私下見過三次面,全被他逮個正著,他如濃墨凝成的目光給她帶來不小的壓力,如果說最開始她還有點被捉的心虛,但她現(xiàn)在只想擺爛。
沈忠誠也順著她的視線往這邊看,周圍好像突然安靜下來,連空氣都變得焦灼。
小滿認為自己有打破安靜的責(zé)任,連忙大聲喊:“爸爸。”
他試圖制造氣氛,拉著舒苑的衣擺,歡呼雀躍:“媽媽,爸爸下班就來接我們啦。”
陳載的聲線低沉平穩(wěn):“東西都收拾好了吧,走吧?!?/p>
舒苑拎著木箱邁開步子,招呼小滿:“走?!?/p>
三人匯合,陳載接過木箱,舒苑牽著小滿的手,一塊兒朝公園門口的方向走去。
沈忠誠立在原地使勁捏著相冊,看向三人遠去的背影很生氣,他發(fā)過誓,再見舒苑他就是王八,可他還是來了,跟狗一樣巴巴地來送畫冊,可還是被拒絕!
他在家里寫小說,并沒閑著,精神壓力還大,可是家人都覺得他啥都不干似得,小說沒出版他沒版權(quán)收入,只能零散寫點詩歌發(fā)表,稿費只有摳摳搜搜的兩三塊錢、五塊錢。
他不明白,家人不理解他,在他們眼里,他從才華出眾的作家變成了無所事事又不掙錢的閑散人員。
拜托,他在寫小說,那叫什么都不干?
他從舒紅果那兒得不到任何支持,還是之前的舒苑好,那時候的她很崇拜他,認為他才華橫溢,在崇拜跟仰慕中,他文思如泉。
在公園門口,舒苑把自行車鑰匙拿給陳載,看他彎腰開鎖,邊說:“我跟他就見過那么幾次,全被你看見了,真的,每次你都能看見?!?/p>
小滿忙說:“是的,我作證,爸爸你看到了,媽媽根本就沒要那畫冊,媽媽不可能要沈盼爸爸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