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載幫他拉高被子,聲音滯澀:“睡吧?!?/p>
他站到窗前,看向窗外的黑暗,塵封的往事從心底翻騰出來。
秋天,舒苑去山上采蘑菇打棗,收獲頗豐,下山時背了一整筐的山貨,可是她的整條右臂被棗樹上的洋辣子蟄過,刺痛無比,又聽信偏方,找生產隊的大娘幫忙用棉線把須毛毒液勒出來,結果變得更嚴重,于是跑著去找他。
手里拎著半筐蘑菇紅棗,衣褲被荊棘刮破,手臂又紅又腫,眼淚汪汪的,看著有點慘。
他沒有啥好辦法,想要去采藥她又不讓,只能給她兌蘇打水,讓她自己清洗,效果有限,她又刺又痛又癢,嚎叫了幾個小時。然后跟他一起吃了玉米糊煮蘑菇,天色漸晚,他送她回知青點,在知青點的秸稈柵欄門旁,夜幕掩蓋下,舒苑抬腳攀著他的肩膀親了他一下。
他并不是憑空認為他們在談對象,就那么淺淺的接觸,讓他確認此事,然而后來她的態(tài)度卻像是在嘲笑他,那只是他的誤解。
等舒苑從衛(wèi)生間出來,小滿已經睡著,可是陳載居然不在屋里,出去也沒說一聲。
她邊擦頭發(fā)邊從窗口往外看,看到陳載就站在梧桐樹下,干枯的枝干籠罩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昏黃的路燈燈光驅散不了周圍的黑暗,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形單影只,好像周圍的一切跟他無關。
不至于吧,就親他一下,反應能那么大?
舒苑不想讓陳載看到她,就關了燈,站在窗邊等他,等他回來,舒開了門,見陳載換拖鞋,并不想說話,主動開口:“不就親了你一下嘛,我還以為你離家出走了呢。”
陳載沒看她,邊往臥室走邊淡聲說:“下樓走走?!?/p>
聲音沒有音調起伏,舒苑絲毫不意外,脫鞋上床拉開被子,輕哼一聲:“咋了,你對女人也過敏?”
陳載站在床邊,伸手關了燈,嗓音清冷:“對你過敏?!?/p>
這分明就是挑釁,舒苑在黑暗中睜大眼睛:“你要找我算賬?不就親了你一下,至于的嘛?你不服氣親回來不就得了!”
陳載覺得呼吸滯悶:“……不找你算賬?!?/p>
舒苑等不到他回應,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大大咧咧地說:“給你算賬的機會,你沒抓住,這事兒翻篇?!?/p>
陳載沒再說話,舒苑又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現在應該警告我不要碰你,不要跟你有身體接觸?!?/p>
陳載是個內核超級穩(wěn)定的人,一切如常,并沒有明顯情緒變化,簡潔回復:“睡覺吧,舒苑?!?/p>
陳載又不傻,他警告舒苑,她就會炸毛,不利于家庭和諧。
舒苑可不想就這樣睡,說:“那說不定我下次還親你,我啥都干得出來?!?/p>
“你不會?!彼曇羝椒€(wěn)。
“我會?!笔嬖凡灰啦火垺?/p>
陳載默默告訴自己要穩(wěn)住,絕對不能被舒苑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