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遍地刷著招生網(wǎng)站,不放過任何一條信息。
試圖從每一份錄取名單中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她仿佛再度回到一年前,酸楚的恨意重新翻上心頭。
有時她忍不住憂心沈碧書會不會煎熬于失親之痛,有時惶恐沈碧書是否還能正常上學,有時痛快于沈碧書也嘗到一個人備考的滋味,有時害怕沈碧書忘記當年定下的目標。
是的,當年她們沒有任何約定。
只是沈碧書單方面口出狂言說要考s大,江明鈺暗地里想這學校不錯我也要考。
畢竟當時她還是個普通班的學渣,少年的驕傲是只要不說出口面子就不會丟。
誰曾想,一念之差現(xiàn)在竟落到如此折磨人的地步,連恨都恨得名不正言不順。
沈碧書沈碧書沈碧書。
江明鈺把牙齒磨得格格響,嚇得學生會長連忙問她這個姓沈的是剽竊了你的c4創(chuàng)意嗎?直到6月22日,江明鈺在招生網(wǎng)站刷出了s大自主招生的錄取公示名單,她一目十行匆匆掃過順手關閉頁面。
頓了3秒又突然暴起,嚇了旁邊正在寫稿的學生會長一跳。
她的手在抖,點了十幾次也點不進招生網(wǎng)站那一行細細的文字標題。
她的聲音也在抖,嚇得會長差點要撥120。
終于,會長接過鼠標幫她點開網(wǎng)頁,滑到屬于物理系那一欄,沈碧書三個字明晃晃地擺在上面。
江明鈺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轟地倒回座位。
學生會長后來說他從沒想到小江丁點兒大的人也能發(fā)出山峰崩塌般地聲音。
九月,仍然驕陽似火。
江明鈺蹭在物理院的報道點,百無聊賴地幫著發(fā)東西。
一張又一張興奮的面孔從面前經(jīng)過,從一開始望眼欲穿每個人都要仔細辨認,到后來機械麻木地重復動作只需要兩個小時。
要是沈碧書不來怎么辦。
要是上廁所的時候錯過了怎么辦。
要是她認不出我了怎么辦。
各式各樣的想法在腦中閃爍,不等得出結論就跳到了下一個方向。
見到了她要說什么?該怎么打招呼?是先質(zhì)問她為什么消失還是先關心她現(xiàn)在生活怎么樣?桌上的資料發(fā)完了,江明鈺轉(zhuǎn)身去后面搬了新的一摞。
等她重新坐回桌前,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江江。
”江明鈺非常確信,當時世界暫停了那么一瞬間。
因為她的眼耳手腦全部停下了本職工作,體內(nèi)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同時歡呼又在同時嘶吼,而周圍寂靜無聲。
她至今仍然無法明確描述那種復雜而激烈的體驗,但在彼時彼刻,她只是遵循著慣性,抬頭,微笑,遞出手中的資料,并用公式化的語氣說出:“同學,你的資料,請拿好。
”面前的人高挑而瘦削,江明鈺是靠聲音和兩年前的舊衣服認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