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崩铐戉嵵氐貙﹃憫寻舱f。
“能走路,就意味著能警戒,能戰(zhàn)斗?!标憫寻驳幕卮鹨蝗缂韧貏諏?,“這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p>
簡單的早餐(幾塊烤土豆)過后,他們準備出發(fā)。在收拾東西的時侯,陸懷安注意到,諾諾正拉著小遠,指著她那本童話書上的圖畫,小聲地講著什么。小遠聽得很認真,臉上不再是那種怯生生的表情,多了一絲孩子應有的好奇。
“你看,這個是城堡,里面住著公主。”
“這個是噴火的龍,是個壞蛋。”
陸懷安沒有打擾他們。他知道,諾諾正在用自已的方式,去治愈另一個孩子的心靈。她不僅在分享故事,更在分享勇氣。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農(nóng)舍時,陸懷安叫住了諾諾和小遠。
他走到一面還算完整的墻壁前,用一塊木炭,在墻上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巨大的阿拉伯數(shù)字:“1”。
“這是什么?”小遠好奇地問。
“字?!标憫寻不卮穑皬慕裉炱?,我教你們識字。每天一個?!?/p>
他指著那個“1”,對兩個孩子說:“這念‘一’,代表一個東西。一個我,一個你,一個罐頭?!?/p>
然后,他又在旁邊,畫了兩道橫線,寫下了“2”。
“這念‘二’,兩個東西?!?/p>
他沒有高深的教育理論,只是用最原始、最直觀的方式,開始了他在這片荒野上的“課堂”。他知道,武器能讓他們活下來,食物能讓他們不餓肚子,但知識和文字,才是人類區(qū)別于野獸的根本,是“薪火”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他不僅要讓這些孩子活下去,還要讓他們作為“人”活下去。
諾諾和小遠仰著頭,看著墻上的字,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圣的符號。他們跟著陸懷安,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著,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那簡單的發(fā)音。
“一?!?/p>
“二?!?/p>
李響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眶再次濕潤了。在這樣一個朝不保夕的世界里,這個男人,竟然還在想著教孩子們識字。他教的不是生存,而是文明。
當他們重新踏上南下的路時,隊伍的氛圍已經(jīng)悄然改變。
陸懷安依然拉著那輛沉重的拖車,走在最前面。但他的身后,不再是一片沉默。
“安叔,一棵樹的‘一’,和我們學的‘一’,是一樣的嗎?”諾諾問。
“發(fā)音一樣,但字不一樣?!?/p>
“安叔,那……那兩只鳥,就是‘二’嗎?”小遠也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已的問題。
“對?!?/p>
一問一答,在空曠的荒野上回響。這不再是一場沉重的、絕望的逃亡,而更像是一場奇異的、移動的課堂。
陸懷安拉著承載著他們生存物資和通伴的“方舟”,通時也用最質(zhì)樸的方式,親手點燃了另一艘駛向未來的、無形的“方舟”——一艘承載著知識與文明的方舟。他知道,這比造出一輛拖車,要艱難一萬倍,但也重要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