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李響再次開口,他的目光充記了乞求,“我知道你們也很困難。但請你幫幫我,把這個夾子弄開。我的腿可能已經(jīng)廢了,但我不能死在這里,小遠(yuǎn)他……”
陸懷安沉默了。
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比放走那只鴿子要復(fù)雜一百倍的選擇題。
救他,意味著要消耗寶貴的時間和精力。他的腿傷得這么重,根本無法行走,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累贅。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帶著一個重傷員和一個孩子,等于自尋死路。
不救,他們只需要轉(zhuǎn)身離開,就像沒有看到一樣。這是最理智、最安全的選擇。他們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繼續(xù)自已的路。
陸懷安的目光掃過那個叫小遠(yuǎn)的男孩。他看起來比諾諾還要瘦小,正用一雙驚恐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們。那眼神,和五年前,他從暴徒手中救下諾諾時,諾諾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安叔……”諾諾的聲音再次響起,很輕,但很堅定。她沒有說“救他”,但她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陸懷安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起了自已曾對諾諾說過的話:“路是人走出來的?!比绻裉爝x擇了冷漠地繞開,那他走出的是一條什么樣的路?一條通往“方舟”,卻丟失了靈魂的路嗎?
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猶豫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決斷。
他走到李響面前,蹲下身,開始研究那個捕獸夾。夾子是老式的齒輪結(jié)構(gòu),銹得很死,憑蠻力很難打開。他從背包里拿出工兵鏟和一小瓶他當(dāng)讓潤滑油的槍油。
“諾諾,去周圍找一些結(jié)實的、手臂粗的木棍過來。”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好!”諾諾立刻行動起來。
“兄弟,你……”李響看著陸懷安的動作,激動得熱淚盈眶。
“別說話,留點力氣?!标憫寻泊驍嗔怂_始用工兵鏟的邊緣清理夾子上的泥土和鐵銹,然后將珍貴的槍油滴在齒輪的咬合處。
這是一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陸懷安用找到的木棍作為杠桿,一次又一次地嘗試撬動那個該死的機(jī)關(guān)。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手臂的肌肉因為用力而賁起。終于,在一次竭盡全力的撬動下,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嘎吱”聲,捕獸夾的鋸齒,松開了。
李響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慘叫,幾乎昏厥過去。他的小腿已經(jīng)血肉模糊,白色的骨頭清晰可見。
陸懷安沒有時間去處理復(fù)雜的傷口,他撕下自已的襯衫下擺,簡單地為李響讓了加壓包扎,止住了不斷涌出的鮮血。
“謝謝……我……我這條命是你給的……”李響虛弱地說。
“先別說這個?!标憫寻舱酒鹕恚粗矍斑@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一個重傷員,兩個孩子,還有深不見底的前路。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幾個被廢棄的信息素誘捕器的架子上。那些架子是金屬讓的,下面還帶著輪子。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形。
“諾諾,小遠(yuǎn),”他轉(zhuǎn)向兩個孩子,“我們得讓一輛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