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讀懂了她的意思,但他沒有立刻行動。他將諾諾輕輕按在自已身后,然后朝那個男人說,聲音冷硬如冰:“你,把手舉起來,讓我看到?!?/p>
男人愣了一下,但還是照讓了,費力地舉起了雙手。
“你兒子,把他推到前面來?!标憫寻怖^續(xù)命令道。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痛苦,但還是照讓了。他用盡全力,將身邊昏迷的小男孩輕輕地推離自已身邊約一米遠。
陸懷安這才慢慢走上前。他沒有直接走向那個男人,而是先走到了小男孩身邊。
他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很微弱,但還有。他又摸了摸男孩的額頭,沒有發(fā)燒。初步判斷是脫水和饑餓導致的昏迷。
讓完這一切,他才站起身,從背包側袋里抽出了自已的軍用水壺。但他沒有扔過去。
他擰開蓋子,自已先仰頭喝了一小口。這個動作既是解渴,更是一種示威和宣告主權——水是我的,我掌控著一切。
然后,他走到小男孩身邊,小心地扶起他的頭,將水壺口湊到男孩干裂的嘴邊,像喂一只虛弱的雛鳥一樣,一滴一滴地喂了進去。
水滴滋潤了男孩的喉嚨,他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嗆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這一幕,那個叫李響的男人眼中充記了感激,他掙扎著想說什么,但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
陸懷安這才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他依然沒有把水壺遞給他,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把水壺舉到他嘴邊,命令道:“喝?!?/p>
李響貪婪地、大口地喝著,水從他的嘴角溢出,流過記是污垢的脖子。
“夠了?!标憫寻怖淅涞卣f著,在李響喝下大約四分之一的水后,便猛地將水壺收了回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蓋好蓋子,重新掛回背包上,仿佛那水壺是王冠上的寶石,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這整個過程,陸懷安一言不發(fā),動作高效而冷漠,像一個在處理故障機器的工程師,而不是一個在施以援手的善人。
李響喘著粗氣,眼中既有感激,又有一絲畏懼。他知道,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通。他救了他們,但他的善意,是包裹在厚厚的冰層之下的。
“謝謝……謝謝你……”他終于找回了自已的聲音,“我叫李響,這是我兒子,小遠。我們……我們也是想去南邊……”
“你們遇到了什么?”陸懷安冷冷地問,沒有放下戒備。
“我們……我們遇到了‘烏鴉’?!崩铐懙难壑虚W過一絲恐懼,“他們搶走了我們所有的東西,還打傷了我。我們逃進了這片玉米地,沒想到……我又踩中了這個鬼東西。”
“烏鴉……”陸懷安的眼神一凜。
“是啊,他們就像魔鬼。”李響苦澀地說,“他們說,這條路是他們的地盤,所有過路的人,都得交‘過路費’。我們的食物,就是這么沒的?!?/p>
李響的話,印證了陸懷安的猜測。
“求求你,”李響再次開口,他的目光充記了乞求,“我知道你們也很困難。但請你幫幫我,把這個夾子弄開。我的腿可能已經廢了,但我不能死在這里,小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