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托沒有立刻喝止,直到反對聲浪達(dá)到頂峰,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可眾人瞬間啞口。
“戰(zhàn)死草原,然后呢?”
他起身踱步到帳中央,目光掃視眾人,語氣陡然變的凌厲:
“然后讓陳策的鐵蹄徹底碾碎我們的部族?讓我們的女人和孩子淪為乾人的奴隸?讓大狄的名字從這片草原上徹底消失?!”
“留在草原,就是坐以待斃!”
“你們告訴我,現(xiàn)在,我們拿什么去對抗陳策?”
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掰下。
“第一,戰(zhàn)力碾壓!”
“你們也聽到了,鐵浮屠有了鬼神般的速度!他們不再是笨重的烏龜,而是能追上我們的狼群!”
“一旦被纏上,就是謀落的下場,三萬人連逃都逃不掉!”
“作戰(zhàn)我們有半分勝算?”
“第二,無處遁形!”
“黎民軍連謀落深在草原腹地選擇的撤退路線都能精準(zhǔn)攔截!”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們所有的動(dòng)作,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在這樣透明的戰(zhàn)場上,我們連設(shè)伏、迂回、偷襲都做不到,只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第三,失去縱深!”
阿史那托指向帳篷外,仿佛能穿透帳布看到那步步緊逼的堡壘。
“陳策的城池堡壘在日夜不停的向北延伸,像收緊的鎖鏈!”
“他們不是在和我們打仗,是在一寸寸地地蠶食我們的草原!壓縮我們的縱深!揮掉我們的根基!”
“我們會困死在越來越小的圈子里,被他套上狗鏈子!”
“從狼變成狗!”
三個(gè)反問。
三個(gè)冰冷殘酷的事實(shí)。
擊潰了萬夫長們的心理防線。
帳內(nèi)反對的怒火漸漸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絕望。
先前叫嚷著寧可戰(zhàn)死的萬夫長,此刻也頹然坐回,臉色灰敗,緊握的拳頭無力的松開。
是啊。
打?拿什么打?
跑?往哪里跑?
陳策的陰影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gè)草原,無處可逃,一股寒意從每個(gè)人的腳底升起,直沖頭頂。
阿史那托的語氣稍稍放緩,眼睛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