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發(fā)覺她很難判斷。
記憶里的小瑅沒什么突兀變化的點,平滑地成長,從頑劣討厭的孩童,日漸長成乖巧無害的少年,同她的關(guān)系一天天地好起來。只是這樣而已。
小瑅在她面前仿佛是透明的,喜怒哀樂,都遵循一定的規(guī)律,她掌握著那規(guī)律,也牢牢掌握了他。
……除了缺失的那四年。
甘棠手里的玻璃杯晃了一下。
最不正常的就在這四年,甘瑅的性格毫無改變,仿佛停止生長,順從地任由她拉著一起沉溺過去。
那是少年的十五到十九歲,最蓬勃朝氣的年紀,他應(yīng)該會有新的朋友,暗戀或是被暗戀的對象,喋喋不休不停拖堂的老師,一同打球揮灑汗水的男孩子。
可這些,甘瑅一樣都沒對她提過。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甘棠拒絕去了解那些,她不想知道甘瑅在外人眼里有多么優(yōu)秀,那個旁人眼里陌生的他,讓她覺得刺眼。
——我不想知道你的人生有多華麗光鮮。
——我知道。
她閉上自己眼的同時,還捂住甘瑅的耳朵。
甘棠茫然無措地想,是她做錯了。她把兩人的關(guān)系引向荒謬的歧途。
少年抱著對親人的依賴想抓緊她,卻被她自私地困在那段過往。盡其所能地討好……卻還是給她甩開了。
甘瑅是該恨她的,他清楚知道自己遭到怎樣惡毒的拋棄。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我知道。
甘瑅怎么可能不恨她呢,只是那恨意藏在陽光無害的表面之下,只偶爾漏出一點,已足以讓人窒息。
甘棠手一滑,杯子差點脫手。
何顧扶住她的手,替她放穩(wěn)杯子。
“你臉色有點差,不舒服?”
甘棠笑了笑,“沒有,剛才有點走神。”
何顧修養(yǎng)極好,把話重復了一遍,“線上賽,有幾個朋友催我去當裁判,你要不要一起?”
甘棠現(xiàn)在的模樣恍惚脆弱,挑個熱鬧且安全的地方緩和下情緒會比較好。
甘棠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她現(xiàn)在思緒紛亂,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甘瑅。
何顧的朋友包了網(wǎng)咖的一層樓,桌椅重新擺了,窗簾拉上,場面讓甘棠想到小學生開新年聯(lián)歡會。
也有對電腦不感興趣的,在另一側(cè)靠墻的區(qū)域拿出掌機,聯(lián)機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