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巳不自覺地拉了拉衣袖。
“可是夫君,你的那條,是何時摘下的呢?”少年垂眸,漆黑眸子玄冰似的冷。
他提醒自己,他對竹桑已經(jīng)仁至義盡,若非相識十年,心存歉意,她昏厥那日便不可能再醒來,更遑論跨年、逛街。
他事務(wù)繁忙,哪曾花時間如此去陪一個人?今日該做的他做了,不該做的他也為她做了。
她要不要出結(jié)界看看外邊的尸山血海,作為魔王,他早該將慕浮國碾碎于指骨之間。
他的執(zhí)念明明是將三界毀滅,是替魔界將士報仇,建立唯一的魔域。
可他竟會為她留下她的好友,保全她的家鄉(xiāng),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竹桑輕晃著滾燙的茶水,茶葉在水中翻滾。
她雙眸晶亮,繼續(xù)回憶:“我明明一直將夫君當(dāng)作哥哥,長大以后,怎就喜歡上夫君了呢?人生若早早出現(xiàn)像夫君這樣驚艷的少年,又如何能夠看到別人呢,目光全都被夫君吸引了。
”少女看著拈起的茶杯:“那時我每日憋著心事,不敢告訴你,生怕捅破窗戶紙我們便會漸行漸遠。
沒想到我醉酒向你告白時,你卻說,你也喜歡我。
”想起往事,竹桑的唇角漾出一絲笑意來:“夫君,你是何時開始喜歡我的呢?”檀巳細(xì)白的眉心緊鎖成結(jié)。
喜歡?他深知自己的德行,若他從一開始就知曉竹桑并非九兒,他絕不可能會待她好,只會將她囚禁,待九兒魂魄離體,再奪她身子滅她魂魄。
那樣何等省心,如今這番局面弄得他不僅不像自己,還時常因愧疚心口泛疼。
竹桑飲下一口茶水,她看向檀巳,鼓起勇氣問:“夫君,若我不怪你騙我,若我不在乎你同其他女子有過從前,你會留在我身邊嗎?”檀巳持盞的骨指僵住。
難怪她今日總是話里有話,原來她都知道了啊。
少年的目光變得冷毅,他放下杯盞負(fù)手站起,高高在上地俯視她:“你從何處知曉這些?”有些東西戳破便回不到從前。
竹桑沒想到檀巳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他的眼底竟透出一絲怒。
她微微蹙眉,跟著站起身:“在妖界,那日我施法想聽聽妖界萬物的聲音,卻不慎聽到妖靈們聊起夫君。
”“聊了什么?”竹??粗就袄锏乃槠?,心底生出不安,她盡量穩(wěn)住情緒,平靜回復(fù):“我知道夫君曾心儀一名姑娘,名喚九兒。
”“還有?”檀巳壓著怒意,“夫君以為九兒姑娘死了,才娶了我,沒想到堪堪娶了我,九兒姑娘竟復(fù)活了。
”“然后?”“沒了。
”竹桑話落。
檀巳笑道:“這些膽敢談?wù)摫咀拇镭浤鞘遣幌牖盍税。俊备裆I钍?,致使他溫和了太久,臣服在他腳下的子民,竟敢私論他的往事來?明日他便頒布一條禁令,魔界上下,論他事者,遭焚火術(shù)之懲,燒心焚骨,灰飛煙滅。
竹桑第一次看到夫君的這幅模樣,他溫和的神色不見,漆眸里殺意沁骨,竟有些凄厲可怖。
“夫君……”聽到竹桑的一絲顫音,檀巳的心口更被一股怒意灼燒,他逼近她,俯身靠近她。
被睫羽陰翳遮住的黑色瞳孔,直勾勾盯著她:“竹桑,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