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梭織機（第3頁）

章伯平日里輕易不離開農(nóng)莊，為什么會從外面來的馬車上下來？章文瑛想跟侍女嘀咕一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春柳和春桃都忙得不可開交。

“你倆怎么回事？”章文瑛納悶：“今年雙搶人手不夠還是怎的，娘把你倆都差使上了。

”“誒喲我的小祖宗，”春桃咕咚喝了一口水便又開始繼續(xù)忙活：“您閑著沒事就去繡個嫁衣，別攔著我倆清點你嫁妝。

”“這個月就成婚了，她連針線都沒怎么做過，現(xiàn)在繡嫁衣是糟蹋那件嫁衣。

”春柳一邊勾畫著一本名錄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春桃你記下來，三娘子自己打制的織機得帶一臺到杜家，你讓錢嬸她女兒幫忙拆裝。

”章文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兩個貼身侍女是在說自己的婚事。

她頓時笑不出來了。

“這個月……成婚嗎？”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春柳氣笑了。

“夫人讓我們別跟你講，省得你多想。

我看哪，我們一群人忙得不可開交，結(jié)果您坐在那里無所事事，真應(yīng)該讓您也跟著一起忙起來。

”章文瑛聳了聳肩，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去織布去了。

”江南的梅雨淅淅瀝瀝，似乎怎么也下不完。

蠶絲被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浸出了雨水的臭味，章文瑛身上黏糊糊的，衣裳上也是陰干的氣味。

她心煩意亂地放下織機，轉(zhuǎn)頭望著忙亂的侍女們。

不管是家丁還是侍女，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大多數(shù)人并不愿意陪嫁，也有少部分侍女和仆婦爽快地答應(yīng)。

“連錢嬸在內(nèi)，一共只有四名仆婦愿意跟著三娘子去杜家。

”春柳坐在燭光下咕噥：“女婢們更是各有想法，統(tǒng)共只有兩個婢女愿意跟著走。

還都是些十來歲的，過去能做啥活??！”章文瑛一邊慢慢卸下釵環(huán)，一邊道：“不急，郎君那兒也有些人，這些人也夠了。

”她轉(zhuǎn)頭對春柳道：“你和春桃有沒有想過以后嫁什么樣的人。

”春柳合上名錄，疲憊道：“奴婢滿腦子都是三娘子您的事情，哪里有功夫想自己的婚事。

”見章文瑛有些內(nèi)疚，她連忙道：“奴婢當(dāng)年是戰(zhàn)亂時被爹娘賣給人牙子的，能在三娘子身邊已經(jīng)是好命了。

再說大娘子身邊幾個侍女，有嫁給吳郎君身邊仆從的，也有嫁給吳家旁支子弟的，不也都是好歸宿嗎？”還有一個情況她和章文瑛都沒有說出口，那便是做人妾室的。

時下討要他人婢女為妾室是很常見的現(xiàn)象，甚至給朋友贈送婢女為妾被視作美談。

章文瑛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朦朧的紗窗上，又透出了一輪皎潔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