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猹正坐在調(diào)查辦的餐廳。
比起學校圖書館,議事堂,研究中心那種開闊挑高的天頂結(jié)構(gòu),這里的天花板格外的低矮壓抑。
樓上的審訊室確實做得太高了。
而餐廳按照方位來講,就在審訊室的正下方。
她來過不止一次調(diào)查辦,卻一直搞不懂,為什么設(shè)計師要給餐廳也劃拉這么一大塊面積。
調(diào)查辦本就沒多少人手,客廳雖然造了一個開放式廚房,擺放的物品卻也只有冰箱、微波爐和綠洲派發(fā)的預制冷凍餐。
沒有廚具。
餐具也都用罐頭開蓋自帶的。
非常浪費空間的設(shè)計。
甚至在此基礎(chǔ)上,調(diào)查辦還保留了室外車棚改造的庭院餐廳。
也許這獨棟建筑原本的主人是個餐廳愛好者。
林小猹有閑情逸致想這些,主要還是因為二十分鐘前,宥媽臨走時說的話。
她在刻意地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過會兒的審訊會出岔子。
從一開始,林小猹的心里就有些忐忑,她原本以為二人的談話是會像餐桌談話那樣閑聊式的,你來我往。
結(jié)果,宥媽不僅沒有反問她任何問題,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一切她需要的答案無償贈予——直到她臨走前。
宥媽親自把她送出門口,并且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林芝的女兒,我沒想到來的人是你。
”“說實話,我不希望有你。
”“你不是第一個來的。
”……什么、意思?林小猹和宥媽唯一的交集,就是她是小龍的親媽。
如果再要找一點他們的共同話題,那就是同樣作為女性參加過“拾荒”任務(wù)。
但是林小猹的“拾荒”是字面意思。
宥媽的“拾荒經(jīng)歷”卻得追溯到她和小龍出生前了,十七年前。
有傳言,她以前是綠洲地面外勤的一線成員。
由于她在一線頻繁地接觸輻射,甚至懷孕期間都出了好幾次調(diào)查任務(wù)。
這導致她的生育能力無可逆轉(zhuǎn)地損傷了。
小藍藥那會兒才剛剛問世,一經(jīng)公開便被奉為神藥,卻隱瞞了一個致命缺點——它無法修復生殖系統(tǒng)損傷。
于是,小龍一出生,便帶有先天魚鱗病,額頭兩側(cè)有凹陷的犄角坑洞,長大后還患有失語癥。
他能聽懂別人說話的意思,但需要自己組織語言時,只能混亂地一個字一個詞地蹦出去,這些字詞大多數(shù)時候風馬牛不相及,湊不成句子。
當年幫宥媽接生的是林小猹的外祖母。
與林小猹同齡的孩子,少有在綠螺鎮(zhèn)出生并長大的,那幾年暴亂很嚴重,其他的一出生基本都被接到了綠洲培養(yǎng)。
小龍比她大一歲,出生后,宥媽也立刻帶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