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臺階,幾步后余光里卻沒看到那個黑頭發(fā)的女生,宮治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小川月正站在垃圾桶旁邊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拿著已經(jīng)空掉的爆米花桶。
那個明黃色的紙桶像手銬一樣倒扣在小川月合十的雙手上。
但因為紙桶的口實在太大、桶又很深,這個動作反而讓爆米花桶叮鈴咣鐺地罩在她的手上,顯得她像個壞掉了的臺燈架子。
原來不是他爆米花拿的不到時機,而是因為這個桶真的沒法讓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
看著不知在做什么的小川月,宮治彎了彎眼睛,對著小川月遙遙露出一點笑意。
穿著學校運動服的女生做這種事情總歸是可愛的,宮治注意到幾個大姐姐的視線落在小川月身上,擦肩而過的時候聽到了她們對校園時光的感嘆。
“小川同學,走啦!”宮治的聲音在散場的影院也清晰可聞,小川月手腕一轉(zhuǎn),把那個大的不通人性的爆米花桶扔進垃圾桶,抬起頭往宮治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宮同學!”夜晚的燈交錯出彩色的城市輪廓,和宮治走上天橋,小川月順著蜿蜒的車燈看向微微仰起頭的宮治,書包和宮治的訓練服一起拿在手上,感覺心里有點輕飄飄,連著腳步也雀躍起來。
“他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真是童話一樣的結(jié)尾啊。
”想起宮治專心看屏幕的樣子,小川月笑著發(fā)出感嘆。
“本來就是兒童讀物改編的嘛。
”宮治感覺爆米花的甜味簡直要把他腌透,滿街尋找自動販賣機想來瓶水沖一沖喉嚨里的味道。
先做假動作,再射門,這是罰球多次的小川月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但還是難免有些神經(jīng)緊繃,她撇過眼裝作在看車流,輕描淡寫地發(fā)問。
“那宮同學有喜歡的人嗎?”“有哦。
”宮治回答的很快,沒有一絲猶豫。
“真的有嗎,”小川月用手指撥了撥劉海,轉(zhuǎn)過頭看著宮治,“不會在騙我吧?”宮治停住了腳步,小川月看見一點愛意從他原本冷硬的瞳孔中流淌出來,怎么看也不似玩笑。
別開臉,兌水可樂的寡淡開始在心上蔓延,奔波了一天的疲憊也漸漸回到軀體。
小川月在國中時候一直是用發(fā)卡或者發(fā)帶把額前的碎發(fā)牢牢固定,露出清晰完整的眉眼,所有的情緒都一覽無余,她也沒有任何想要掩飾的想法。
同學說她一心訓練,在班級沒什么存在感;隊友說她踢球太獨又不夠有天分,但她們也找不到更好的;教練要她加大訓練量,對她疲憊的神情視而不見。
來到兵庫前被忍足侑士按在理發(fā)店的椅子里,小川月看著按照雜志剪出來的劉海輕輕蓋在了她的額頭,薄薄的一層卻像盔甲一樣堅固,足夠遮擋住一些小小的情緒。
這可能就是可樂之神的懲罰吧。
跟著宮治走下臺階,或許是小時候在臺階上摔倒的記憶過于慘烈,小川月專心盯著兩階臺階之間的分界線,一步一步的往下邁,心里卻希望不如長出龜殼滾下去更快些。
不用小心地往下看也不用邁開步子,只要莽撞地滾下去就可以了。
在電影院里掩蓋在爆米花下的試探都變得有點多余,要真的不小心碰到了,宮同學又難免會有些尷尬。
說到底答應(yīng)她一起來看電影本來就夠讓宮同學為難了吧?機械的動作讓她心情平靜,馬上就能站在沒有臺階的大地上,小川月隔著幾節(jié)臺階抬起頭看見了宮治微微抬起示意她扶住的胳膊,和眼里真心實意的關(guān)心。
但關(guān)心和愛意還是有點不同,小川月?lián)u搖頭沒有觸碰宮治伸出來的手臂。
走下最后幾節(jié)臺階后,她望向站在原地的宮治,揚起一個熟練的笑臉,插科打諢里數(shù)不清混了幾分真心。
“那她是什么樣的人呀?”宮治xiong有成竹地笑了一下,看著小川月晦暗不明的瞳孔,收回了手臂插在運動褲的口袋,裝作滿不在乎地別開臉,輕輕說:“不好說,但我覺得她可能也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