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倘若我大雍一箭未發(fā),就與北狄和談,那東夷、西戎、南蠻會怎么想呢?”“會想大雍不愿戰(zhàn),還是不敢戰(zhàn)不能戰(zhàn),若是,”陳晗故意停頓了一下,給他們留出思考的空間,才說:“若是后者,他們會不會起了心思,覺得既然北狄可以,那我為何不行?”“會不會,想來試試九鼎輕重?”陳晗是故意這么說的,上一個被試了九鼎輕重的周朝,可是僅僅五十年就被滅了。
她又繼續(xù)描繪想象,傳播恐懼:“若是一家兩家,我大雍自是無懼,但若是四面起火呢,就算大雍軍隊再神勇,只怕也要疲于奔命了。
虎豹不畏懼狼群,卻可能死于鬣狗。
”眾人皆是一驚,他們都不是傻子,雖然此前沒有聽過“國家威懾力”這種詞匯,但是歷史上有太多的事例,一通百通,證明了陳晗所言非虛。
更別說她還舉了九鼎的例子,朝中的人都是千萬學子中拼殺出來的,誰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隱隱指向秦武王。
陳晗話說完以后,大殿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但皇上的眉頭卻是舒展開來,本來他沒下定決心,但陳晗的話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中的天平徹底偏向了開戰(zhàn)。
這次,當他再問“眾愛卿們還有何意見”時,沒一個人敢再說話,誰也不想拿自己的明天去賭,也不想一失足背千古罵名。
就連韓丞相都沉默了,他雖然仍不贊同開戰(zhàn),但一時也沒有好辦法避開陳晗的問題,還有一大家族的人要養(yǎng)的他,并不想將來被政敵甩鍋。
見殿內(nèi)再無反對聲,皇上未露出一絲笑意,身子卻放松了下來,能不必強摁著大臣們同意,他自然也不想強壓,更別說萬一戰(zhàn)敗,那可是會損傷他的政治聲譽的。
他剛要示意退朝,陳晗就看準時機再次上諫:“陛下,東平侯府祖訓,要為大雍流盡最后一滴血。
臣支持開戰(zhàn),卻不敢叫其他武將與家人別離,再加上臣父前日犯錯,臣為人子,愿為父替罪。
臣不才,但愿請一戰(zhàn)。
”皇上一愣,仿佛被點化了一樣,對呀,那些人身份不夠,但東平侯世子身份是夠的呀,他打量著陳晗。
也罷,東平侯府怎么都比那些人可信。
他靠在龍椅上,揮了揮手:“既然如此,那便選東平侯世子為監(jiān)軍副將,諸愛卿也回去好好思索一二,給朕上折子談談出戰(zhàn)的方案。
”說完,他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內(nèi)侍,李九自然會意,拉長了聲音:“有事起奏,無事退朝——”人潮匆匆而來,而又匆匆退出。
杜清芳提前同僚一步走了出去,并不想和陳晗一路。
但陳晗臉皮厚啊,她無視杜清芳的拒絕,混在隊伍中,自然大方的跟上了杜清芳。
這時,韓丞相轉(zhuǎn)頭,看到她才想起來他們之間的祖孫關(guān)系,于是似有若無的對杜清芳說:“清芳教導了一個好外孫啊”杜清芳滿臉尬笑:“晗兒一貫是這個性子,沒大沒小的,沖撞了您。
”韓丞相“呵呵”笑了兩聲,并未做聲,直接就走了。
但孫丞相卻在這時過來,拍了拍杜清芳的肩膀,眼睛看著陳晗,話確是對著韓丞相說的:“不懼流言,無畏權(quán)勢,敢說話,會說話,這才是忠臣吶——”話音剛落,陳晗用自己的人格保證,她絕對看到了孫丞相嘴邊的笑容,還有韓丞相假裝無事,卻被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