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那件衣服也帶上,邊疆苦寒,我兒……嗚嗚嗚。
”杜女士又拿著她那條錦帕開始拭淚了。
陳晗一個頭兩個大,皇上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下旨讓她去青州調(diào)兵。
算算時日,今兒就得啟程,她匆匆給杜府遞了信,杜清芳一封上書,便爭得了一個小將的名額。
陳晗想到這里,一邊感慨著杜府權(quán)勢,一邊向母親陪著笑臉講笑話、做鬼臉,逗她開心。
杜妍芷“撲哧”一笑,用食指點(diǎn)在她額角,說:“你呀你,凈會整這些哄我開心,唉”她長嘆了一聲,眼里帶著些擔(dān)憂和一絲極為細(xì)微的恐懼,若非陳晗一直觀察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杜妍芷壓低聲音,見周邊無人,極小聲說:“我兒在外要時刻注意,你和旁人不一樣,可不能露餡,什么宴飲、楚館可要上心,唉,若是當(dāng)初我沒……就好了。
算了不說那些了,我兒能有如今造化,也算不枉這一遭了,你、你上車吧。
”她忍著淚意,眼中有著欣慰、自豪,也有著愧疚、心疼以及懊悔……等等復(fù)雜的情緒,匯聚成陳晗看不懂的東西,但她能感覺到,這是母親對自己女兒的愛。
陳晗正色道:“孩兒向來感激母親當(dāng)年的做法,讓我能看到不同的天地。
”“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作下的決定,是自己的選擇,我會堅持走下去,母親就等著孩兒為您請封誥命吧。
”而且,說不定將來女子自己也可以獲得權(quán)力,不必一直困囿于性別,只能被動享受父兄、夫子的榮耀,而是開辟出自己的新天地。
陳晗沒有把后半句說出來,但她會一步步去推動,從建學(xué)、建軍入手,如今只是她的堃等在陳晗和杜清芳約好的地方,望眼欲穿。
終于,一輛馬車“咕嚕咕?!钡鸟傔^來。
杜章堃眼睛一亮,招呼道:“表哥表哥!”陳晗聽到聲音,拉開了側(cè)邊的小簾,看到杜章堃有些驚訝,那日說好的明明是杜章圭,怎么換成了杜章堃?但她神色未露,只是說:“表弟等的辛苦,不如上來一敘?”杜章堃立刻點(diǎn)頭,隨即便躥上了她的馬車。
陳晗在車?yán)餆o聊,吩咐人找出了熏香的器具,打算焚香來著,剛杜章堃叫她時,她正磨粉呢。
故而杜章堃一上來,便看到他那俊逸風(fēng)流的大表哥,正在一下下剮蹭著一塊綠檀。
他眼睛瞪直了,杜家是剛得勢的人家,哪里有開國侯府這樣的積累。
綠檀一物,在京中是以錢和金子來計價的。
一錢綠檀便可賣出上千兩的高價,還有價無市。
杜家饒是有些錢財,也用在置房置地上了,像這種奢侈品,估計也得等他兒子那代才能用上了,還得是在杜家一直不倒的情況下。
他一下子就被鎮(zhèn)住了。
陳晗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她特意叫婢女找出綠檀,為的就是壓一壓杜章堃的氣場。
他太活潑了,活潑到陳晗頭疼。
若只是一個表弟還無所謂,就當(dāng)看在杜家的情分上,她也能忍一忍。
但作下屬,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