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忽然間覺得很悲哀。
她記得有人跟她說過,狴犴是能夠明辨是非、秉公執(zhí)法的神獸。
溫氏流著眼淚,說:“狴犴啊狴犴,你真的能明辨是非嗎?”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為什么會這么苦呢?”
……
溫氏不知道在那兒躺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客棧的了。
因為那十板子,溫氏的咳血病更重了,頭發(fā)也掉得厲害。
她快要死了。
溫氏其實不怕死,比起這漫長的苦痛來說,死亡這個字眼,叫她覺得安寧。
她只是放心不下九九。
一個漂亮又心智不全的女孩子,該怎么活呢?
事情的轉機,是一個多月之后,溫氏無意之中聽見人說,禮部尚書萬沛霖府上修建了一座名為春暉堂的建筑,那是萬尚書用來紀念和緬懷他的生母的。
溫氏倏然間怔住了。
很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去問:“萬尚書為什么要修建春暉堂?”
那兩個談話的人有些不耐煩地看了過來,見是個上了年紀的蒼老女人,臉上稍稍和緩一點:“不是說了嗎,是為了緬懷他的生母?!?/p>
“噢,噢?!睖厥辖舆B應了兩聲,又向那二人稱謝,臉上終于有了一點光彩。
她心想:那個孩子會讓人修建春暉堂,可見,多多少少也是記掛著她這個母親的吧?
又想:他做了尚書,這是很大很大的官,或許可以幫忙說說話,讓查一查樊家和陸夫人的案子?
溫氏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決定壯著膽子去走一趟。
她為此專程置辦了一身體面的衣裳,戴上了從樊家?guī)С鰜淼囊恢Ы疴O,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用發(fā)油抹得光光的,這才往萬家門前去了。
她沒有貿然登門,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等著,等著。
期間萬家的門房瞧見過她兩回,略微流露出一點想要上前的意思,溫氏就跟做賊似的,忙不迭躲開了。
終于等到了萬尚書回來。
溫氏短暫地瑟縮了一下,終于還是鼓足勇氣,跑上前去,叫他:“萬,萬尚書——”
侍從來攔她:“什么人?大膽,還不退后!”
溫氏聲音低了一點,又叫了一聲:“萬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