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之后,她低聲下氣同那宮女說好話:“還請姐姐留個恭桶在屋中吧,晚些入了夜,若我們有哪兒不舒服,也省得鬧得難看,還攪擾旁人……”
阮窈話說的婉轉,宮女愣了一下,她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目中忍不住露出一絲嫌惡,卻沒有拒絕。
這時節(jié)乍暖還寒,總還有些涼,夜里她們只能蜷縮在屋角。
阮窈就在窗邊,到了夜半,忽然隱約聽到些動靜。
夜風嗚咽地吹,落在地磚上的月華被窗欞篩成古怪的光斑,黑暗中望過去,幾乎像是猙獰的鬼爪。
她心里正發(fā)毛,就聽見了急促如催命的腳步聲。
那名宮女打開門鎖跑了進來,急聲催促她們起身。
與此同時,雜亂的步子在殿外響起,是兵士鞋靴踏在磚石上的響聲。
阮窈呼吸一滯,直勾勾盯著宮女手里的燈。
還不等另外一個女子起身,她就猛地朝那宮女撲上去,瘋了似的去搶那燭燈。
阮窈下手又急又狠,攥著宮女頭發(fā)就把她往地磚上死命一磕,然后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將燭燈擲向帷幔。
紗布沾了燈油,一點即燃,她毫不猶豫扯下這紗幔丟到門旁,火舌很快就順著檀木門往上竄。
見阮窈要點火燒了這廢殿,那女子在一旁看呆了。
“走水了!走水了!”幾個兵衛(wèi)驚慌失措,嘴里不干不凈地怒罵著,連忙去叫人手。
可這火勢蔓延得極快,帳幔轟然爆開,一時竟無人敢迎著火沖進來。
阮窈顧不得手臂上撕裂的傷口,轉身就朝窗子爬。
“你這個蠢人!你是要害死我們嗎?”那女子尖聲叫道:“這窗子是上了鎖的!我們——”
話未說完,阮窈抓起恭桶,費盡全力朝支摘窗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木窗欞應聲而碎。
“不想死還不快跑?”她惱怒不已,見那女人還在地上坐著,忍無可忍地罵了句。
阮窈說完再不管她,迅速翻出窗,腳尖剛落在墻角下,眸光便映出前方不遠處的熊熊火把。
她早就想好了要如何應對,頭也不回就朝那片湖狂奔。
此刻暮色正濃,宮中本該鴉雀無聲。然而凄厲的慘叫與兵器碰撞的轟鳴交織在一起,霎時就從四面八方朝向她涌來。
阮窈喉嚨發(fā)緊,不再猶豫,一頭就扎進了湖水里。
夜里光線昏暗,她又善于鳧水,岸上隨后包過來的追兵根本無從再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