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阮窈納悶的話,看了她一眼,便猜到她的意思。
“算不得是尊崇我?!迸徼巴忉尩溃骸皩⑹總儾⒉辉谝鈱㈩I(lǐng)是何人,只期盼能夠攻無不克、加官進爵,且傷亡愈少愈好。沿路來多是如此,其他小事便無足輕重?!?/p>
他語氣平淡,說得卻是極傲岸的話。
阮窈不由聽得皺眉:“戰(zhàn)無不勝……即便是神仙也未必能做到。”
說完之后,她又不禁后悔了。雖是實話,但也著實有些不吉。
然而裴璋卻點了點頭:“不錯,勝敗為兵家常事?!?/p>
直至回到馬車上,阮窈忽然發(fā)覺他的手掌仍是涼的。她的溫?zé)岵⑽茨芨采先ィ词沟米约旱氖忠灿行├洹?/p>
她摸了摸裴璋的臉頰,只覺著他又消減了。
“既然叛軍已是強弩末矢,你還不回洛陽嗎?”阮窈忍不住問道:“你身上的毒不是還沒有解嗎?”
裴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攬抱住她,臉埋入她頸窩里,鼻尖還嗅了嗅。
忽然壓下的重量讓她身子向后一晃,他再開口時,嗓音輕得像是一聲喟嘆:“窈娘是在關(guān)心我嗎?”
他話里倦意濃重,使得阮窈心里一軟,用手臂撐住身子,沒有去推開他。
“還未到回洛陽的時候?!?/p>
見他并未明確答話,阮窈沒有吭聲,思緒卻漸而飄散開。如今性命暫且無虞,可一直待在軍中,又怎是長久之計……
興許是察覺到她的走神,裴璋有意用臉頰貼著她,輕輕蹭她的頸側(cè),又像小貓小狗一樣嗅來嗅去。
鼻息拂過,肌膚略泛著癢意,阮窈怕癢,便向一旁躲,臉也莫名有些發(fā)紅:“這是車上……你好不知羞?!?/p>
他笑了笑,與她額頭相抵,眼珠黑潤潤的,眸底也漾著波光,卻半分冷意也沒有了。
“愿在衣而為領(lǐng),承華首之余芳……愿在眉而為黛,隨瞻視以閑揚…
…”
他嗓音清潤,字字都好似浸著春雨,低低拂下來,纏得她耳尖發(fā)燙。
見她臉紅,裴璋更是眼含笑意:“……愿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
阮窈原是因為他的肉麻而不自在,忽然聽到這一句,忍不住小聲嘀咕:“哪有人要做旁人的鞋呀?這真是……”
“有何不可?”他神色坦然,繼而探手要去握她的腳。
阮窈不肯,一面躲,一面笑著要去踢他。
二人笑鬧片刻,直至她腳尖不小心踢到車壁,差點疼得眼淚都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