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闌人散之后,除去在營地四周巡防的哨兵,將士們都各自回帳中歇息,連衛(wèi)暉和阮淮也多喝了幾杯,送阮窈回去后便自行睡下了。
然而她卻沒有睡著,翻來覆去一陣子,又忽然覺著想吐,索性披衣起身,想去帳子外吹一吹涼風。
她所住的營帳離裴璋、阮淮都不遠,又與其他兵士隔著些距離,帳外很是安靜。
阮窈不敢走遠,尋了個暗處蹲著,這會兒卻又吐不出來了。直至她再想站起來,許是蹲得太久,眼前有些發(fā)暈。
她腳下一個踉蹌,緊接著手臂便被人一扶,隨后被擁入這人的懷里面。
尖叫聲本都到嗓子眼了,又被熟悉的清苦藥味兒給吞了回去。
“你怎么還沒睡……”阮窈暈乎乎地問。
裴璋低下眼看著她,聞見了她身上的酒氣,不禁微一蹙眉,有些后悔晚上沒有攔著她。
“我聽聞帳外有動靜,還以為是出了何事?!彼吐曊f道。
阮窈這才瞧見他墨發(fā)散著,外袍上還披著夜露,亦是與她一般,睡下后復又起身。
她搖了搖頭,剛想要說什么,只覺喉頭一陣翻涌,扶著他的手也是一緊,猛然俯身嘔了出來。
裴璋抱著她,自然是來不及躲閃,雖說阮窈并未朝著他吐,可還是有異物沾到了他的發(fā)尾和衣袖上。
她只覺著難受,吐起來的時候顧不得這些,連自己的頭發(fā)絲也被吐臟了。
裴璋取出素帕來為她擦,又拍了拍她的背心。
“好些了嗎?”
阮窈吐得眼底都涌出淚水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盯著他衣衫上的臟污,小聲道:“對不住……”
裴璋略顯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怪責的話,然而就這樣回去繼續(xù)睡,他也實在做不到,二人只好一道去那湖泊旁稍稍清洗一下。
衣袖還好說,發(fā)絲只能用帕子浸shi,再一點一點的擦。阮窈擦得慢慢有些不耐煩了,更是連自己也覺得惡心。
裴璋看出她眼中的不高興,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接過帕子細心替她擦洗。
夜里風涼,不好在外面耽擱太久,匆匆洗漱后,阮窈回到營帳內(nèi),半截頭發(fā)都還shi著。然而沒有巾帕可以用了,大晚上她也懶得再折騰,湊合著躺下來。
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聽見裴璋在外邊喚她。
“窈娘?!?/p>
阮窈睡眼惺忪地探出頭去,見他等在外邊,手中還拿著巾帕。
看她就這樣預備著shi頭發(fā)睡覺,裴璋目光微微一沉,俯身便進了帳。
她很快被他扶抱著坐起來,掩唇打了個呵欠,低聲道:“我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