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頁(yè)）

嘴上這般說著，可她也算是哭夠了，漸漸停下淚來(lái)。

她當(dāng)然知曉眼淚無(wú)用，不過是發(fā)泄情緒罷了。然而心底的怒氣不論如何也散不去，怪來(lái)怪去，唯一能怪的人還是眼前這一個(gè)。

任裴璋怎么安撫，阮窈都不肯理睬他，還將臉也別了過去，不愿看他。

直至她手中被輕輕放入一個(gè)堅(jiān)硬而冰涼的東西。

阮窈下意識(shí)低頭看過去，先是一愣，隨后猛地抬起頭看他，一剎那連寒毛都豎了起來(lái)。

是匕首！

是她哭得太久，又出言辱罵他，以至于裴璋徹底失了耐性，要逼迫她自刎嗎？

種種雜亂的想法猛然涌上心頭，像是令人窒息的潮水。阮窈盯著他漆黑的眼，嘴唇顫了顫，就聽到他緩聲開了口。

“身孕只怕此生是不能夠了?！?/p>

裴璋垂眸望著她手上的匕首。

“若你實(shí)在是氣惱，便……刺我一刀罷?！?/p>

抽刀不愿見他去死……可也不想他活著……

彼此兩兩相望，裴璋直直凝視著她。

若明若暗的一雙眸，像是點(diǎn)了水的墨，濃得化不開。他唇上還沾著些許shi痕，是方才吻落的淚。

阮窈茫然了片刻，而后神色很快就變得惱火起來(lái)：“公子何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嗎？”

裴璋聽了，默不作聲，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再一根一根地慢慢扶到刀柄上。

指尖陡然觸到這塊冰涼寒鐵，她下意識(shí)就想往后縮。然而他卻不許她松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阮窈被他逼得不得不反握住匕首，手心逐漸滲出些許細(xì)滑的冷汗。

“你瘋了……”她嗓音發(fā)啞。

裴璋沉默了一下，深濃的睫羽顫了顫，目光隨后落于她的腰腹上。

“我知你心中怨我憎我，如今又因喪子再添一重心結(jié)。這孩子是我與你的骨血——”

他停頓了許久，然后緩慢地閉了閉眼，仍舊能在手掌上見到那一夜猩紅的血。腥甜而溫?zé)?，仿佛怎么也流不盡，最終化為某種shi黏的暗傷。

“你的痛楚，我無(wú)法以身代之，卻也不該只由你一人承受。窈娘，倘若日后你想要為人母，我們……”

“我不想?！?/p>

阮窈下意識(shí)便打斷了他。

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后，她回想起那些往事，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fā)酸。

自己那時(shí)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從他身旁逃走不是嗎？誰(shuí)料會(huì)因此種下一個(gè)苦

澀的果實(shí)，還一日日的在她腹中生長(zhǎng)、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