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聲音低地恍如一聲遙遙的嘆息。
“我方才做了一個噩夢。”
阮窈指尖掐著自己的掌心,伏在他懷里說道:“我方才也做了一個噩夢,可醒來見到你,忽然便不再害怕那個夢了?!?/p>
她覺得此時的眼前人,與過往大多數(shù)時候的他不太一樣。
而這樣下著暴雨的日子,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個潮shi的夜。裴璋曾說,會告訴她夢魘的起因,只是后來諸多變故,她始終不得而知。
許是自己太久不曾說過這般柔軟的話,他竟怔愣了一下,隨后極輕地笑了笑。
“我不會將你一個人丟在此處?!彼氖终莆觯K是緩緩攬住了她的腰。
“不論你是想離開,亦或是想留下,你都會永遠長伴于我?!?/p>
裴璋緩聲說著,同時微俯下身,撫了撫她足踝上的鎖鏈。
誘引十年幽夢
阮窈任他牽著自己的手,才要邁步,裴璋卻又停住了步子。
他垂眸看向她的雙腳,隨后神色平靜地俯下身,緩緩解下了鏈子。
“痛嗎?”
她沒有吭聲,只是用盈盈淚眼仰頭望他,極盡示弱。
裴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直至被他背起來,阮窈緊攥住衣袖的手才慢慢松開。
雨珠細密如線,不似前半夜那般大,卻始終不停歇。
裴璋是獨身來的,一柄傘也遮不住兩個人。她伏在他的背上,眼睜睜瞧著他的發(fā)絲、衣袍沾上點點雨漬,譬若一卷上好的畫卷,忽然有墨色墜于其上,再漸次沁染開。
阮窈緊貼著他,很快便有些恐懼地發(fā)現(xiàn),較之陰森而shi冷的佛塔,自己此時非但不似從前那般抗拒,反倒從心底里生出些艱澀的倚賴,如絲如縷,卻分毫忽略不得。
他這人四肢寒涼,背心卻是溫?zé)岬囊粓F,徐徐充盈著她。
“公子……可有背過別的女子嗎?”鬼使神差般的,她忽然問了句。
“為何要背?”裴璋緩聲道:“此舉于理不合。”
時至今日,竟還能從他口中聞得這幾個字……阮窈趴在他的背上,不由啞然。
裴璋約莫也知曉她所思所想,“可與你在一處罔顧禮法,我并不覺得悔。”
“便如你所說的獨角仙人一般,”他頓了頓,又道:“難得歡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