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難得歡喜,又何來架肩而還。
約莫只有她會這般想,世上再找不出
情動蛇頭如美人,下半身卻是滑涼的蛇……
沿路曲徑通幽,仆從在廊下點上了疏疏落落的燈火,映得墻角幾株修竹如浮翠流金。
阮窈走到小徑的盡頭,禪房四周花木深深,清幽而靜僻。
她掌心里卻浸出了一層綿密的薄汗,總有種算不上好的預(yù)感。
裴璋今日不是去拜見長輩了嗎?怎的回來以后一言不發(fā)便讓重云喊她來。
且重云神色古怪,阮窈問了兩句,他一如既往地嘴嚴(yán),一個字也不肯說。
她一面琢磨著,一面推開禪房的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端坐在案后的身影,像是尊無聲無息的神像。只是他半邊身子都隱入了暗影中,顯得有些冥冥不清。
他手旁還堆放著幾本經(jīng)書,卻并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公子這是怎么了……”她擠了個笑,出聲問了句。
他沉默著,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淡淡從她臉上掃過,令她驟然生出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感。
仿佛自己成了一粒微渺的浮塵,雖說正被他看著,卻又不曾真正入眼。
阮窈只得壓下心底的不自在,硬著頭皮在裴璋身邊坐下。
他薄唇微抿,嗓音里聽不出喜怒。
“我今日聽聞了一些事?!彼D了頓,又繼續(xù)道:“與你有關(guān)?!?/p>
她的手垂在膝上,不自覺間便將裙裾攥出了褶皺,語氣里頗帶了幾分小心,“我……能有何事,莫不是認(rèn)錯了人。”
裴璋并未否認(rèn),而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窈娘是梁郡人……待到了洛陽,可有何打算?”
“自然是陪伴著公子?!彼蝗缂韧匦÷曊f,心中的古怪卻揮之不去,忍不住又問了句,“公子怎的忽然問起這些事了?”
阮窈覺得有哪兒不對,幾乎是下意識便伸手輕輕扯了扯裴璋的衣袖,像往常那般換上了略帶撒嬌的語氣,“莫非是公子不喜歡我了,還未曾到洛陽,便開始想這些……窈娘舉目無親,倘若公子趕我走,那我只能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了……”
阮窈的嗓音自小隨阿娘,原就嬌柔綿軟,再有意拖長些尾音,總能讓聽的人心腸瞬時間軟下一大半。
見裴璋一直不語,她疑惑地仰起臉看他。
天色漸晚,禪房中唯有供臺上點著長明不熄的燭火,他的面孔蒙在暗影中,瞧不清楚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