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她亦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助中只能病急亂投醫(yī),反倒心不由主地牽念起他,繼而憶起二人間諸多繾綣過往……
阮窈正想得入神,鼻尖忽而聞到一股馥郁甜濃的香風(fēng)。
她下意識抬起頭,金簪黃裙的女子身姿慵懶,正帶著兩名侍女站在小亭外頭,眼風(fēng)自上而下掃過她。
“民女見過公主?!比铖哼B忙起身,十分恭敬地向端容公主行了一禮。
“你在這里做什么?”端容公主百無聊賴地坐下,伸手撫過箏弦,嘴角微微翹了翹,一雙杏眼里浮上些許好奇。
不待阮窈回答,她忍不住又問道:“你當(dāng)真為裴伯玉擋了一劍?”
“是?!比铖焊纱鄳?yīng)下。
公主聞言十分鄙夷,小巧的鼻尖微微皺了皺,“值得嗎?我早同你說過,你與他判若云泥,何必要癡心妄想。”
阮窈蹙起一雙眉,低低垂下眼去,一副黯然神傷地模樣,“公主說的是,多謝公主好言相勸。裴公子身份高貴,而我是個極微末之人,自然是不敢有奢望的,只要公子安好,我便也心滿意足了……”
不出所料,端容公主見到阮窈自貶,許是看她可憐,竟又反過來勸她,“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既不喜歡你,你換個別的男子就是。”
端容不知想起了何事,忽而冷冷笑了兩聲:“要說起來,他從前是皇兄的伴讀,我最是了解他。你莫要聽那些虛言,這人看著溫文有禮,實則漠然得很,遠(yuǎn)遠(yuǎn)看看便罷了?!?/p>
阮窈連忙忍住想要大聲稱是的沖動,順著她的話小聲問,“公主此話怎講?”
她有些郁郁,托著下巴道:“本宮……那時也心許于他。母后與父皇多次勸阻,說裴氏的長公子怎會尚公主,可我偏不信。只是這人半點風(fēng)情也不解,簡直像塊難雕的朽木。”
端容睨了阮窈一眼,忽而笑道:“既如此,那便算了。雖說有幾分不甘心,但他既對我無意,我又何必要為了他而讓自己不愉快?!?/p>
“男女之事……與旁的不同,并非勉強便有好結(jié)果?!比铖喝粲兴嫉攸c頭,話語里含著笑,“何況公主金枝玉葉,在民女看來,這世間并無男子能配得上公主。”
端容聞言,揚了揚下巴,發(fā)髻里斜插的金制步搖隨之亂顫,嬌艷的面孔像只得意洋洋的小鳳凰。
準(zhǔn)駙馬何硯走后,公主身邊除了侍婢沒有旁的人,許是在園里待得憋悶極了,催著阮窈彈了兩曲。
她本就是個極溫順的聆聽者,又有意迎合公主,引得端容同她說了好一番埋怨的話。
“……其實父皇并不愿意我嫁給硯郎,但我求了皇祖母好久,父皇也拗不過皇祖母的意思?!?/p>
一旦提起何硯,阮窈便要多幾分小心,淺笑著問道:“公主與何公子瞧著很是相配,陛下怎會不同意呢?”
“你也見過他,”端容公主頗為苦惱地擰眉,“硯郎生得好,身邊總有些浮花浪蕊纏著他不放,這才引得父皇不喜。”
阮窈眸光微動,心底里不禁有些不以為然。那何硯生就一副多情模樣,目如春水,圣上所言應(yīng)當(dāng)不虛。
但她自然不會傻到要去觸霉頭,便一如既往撿好聽的話說,哄得公主又露出笑顏。
阮窈附和著她,暗自感慨這位公主必是受盡嬌寵,雖則言辭頗有些跋扈,心性卻仍有幾絲孩提的天真,比裴璋要容易取悅得多。
倘若公主喜歡女子該有多好,她也不是不可……
“你可知道,裴伯玉歲數(shù)多大?”公主笑道,“二十有五!便是放眼整個洛陽,也難尋到這歲數(shù)身邊連一名姬妾都沒有的郎君!”
她略微壓低了嗓音,又接著同阮窈說了兩句,繼而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