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日,城中夜來風雨,淅淅瀝瀝的,幾乎將馬車竹簾也打shi了。
阮窈正伏在車窗下出神,有幽咽的哭聲從車外傳來,時斷時續(xù)。
她撥開車簾,下意識循聲望去,見到三三兩兩的百姓,此刻聚在河堤旁燒黃紙。
“是自發(fā)祭拜公子的平民?!敝卦圃谲囃獾吐暩嬖V她。
這幾人中,甚至還有身穿孝服者,不斷低語著什么,哭聲讓她心里一顫,連帶著xiong口也發(fā)悶。
他們雖未成婚……但她或許也該為他服孝。
然而阮窈心底至今也無法相信裴璋死了,總覺著他不過是先將她送回來,而他則一定還會有別的法子……
她撐了傘下去,眼望著那黃紙在雨棚下悄無聲息燃盡。
直至這些百姓都走了,阮窈才轉(zhuǎn)身要回車上。
“窈娘?!?/p>
這聲音在雨中聽來,甚至隱約有幾分像夢里的人。
……可并不是。
她沒有理睬,而是自顧自上了車。
裴琪一身白衣跟上來,途中還踉蹌了一下,臉色薄紅,烏黑的眸中浮著染著水霧,在車下望著她。
盯著這張與裴璋有幾分神似的臉孔,阮窈緊緊攥住衣袖。
他似乎醉了,渾身都是濃濃的酒味,繼而朝她笑了一下,居然就也往車上登。
重云在車駕前,見狀冷著臉攔下他:“四郎君請自重?!?/p>
裴琪回頭看了一眼,他所帶的數(shù)名護衛(wèi)便圍了上來。
“……四公子請上車吧?!比铖憾⒅忸^的人,忽然開了口,嗓音分外嬌柔。
她向重云微不可見地略一點頭,他立時會意,緩緩退開兩步,復又去駕車。
裴琪在車中坐下,馬車很快便開始駛動。
他聲音還帶著微啞的醉意,目光卻直勾勾的,不斷在她臉頰、脖頸之上流連:“看來我兄長死前……將你照顧得很好?!?/p>
“有話不妨直說?!比铖和高^微shi的竹簾,暗中留意外頭的動靜。
裴琪似乎極輕地笑了笑,溫潤而微醉的聲音忽然含上一絲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