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小郎君——”
這聲音略顯沙啞,音調(diào)壓得很低,且?guī)е鴿庵氐泥l(xiāng)音,聽起來有些難以聽辨,可阮窈還是聽懂了。
她循聲望過去,這才見著樹下站著一個男子,正在向他們招手。
這一路奔波,她與阮淮都會有意避開旁人。一來是自己身份特殊,二來身處亂世,陌生人往往是最不能相信的。
阮淮顯然與她想的一樣,雖然瞧見這男子了,二人卻都未曾回應,連腳步都沒有向前邁一下。
男子看他們十分警惕,似乎也有些緊張了,小聲說道:“我瞧見你們似是要進城——我這有多的文牒,”他顫顫巍巍向著他們走了兩步,又摸出一卷文書一樣的東西:“不貴的……”
阮窈仰起頭,與阮淮快速對視了一眼。
阮淮對她微一點頭,低聲道:“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去瞧瞧。
“阿兄小心?!?/p>
倘若用銀錢能夠買到,那是再好不過,否則二人興許真要掉頭又回晉陽。阮窈清楚自己阿兄的身手,且這男子身量瘦小,瞧上去面黃肌瘦的,即便存了什么旁的心思,也不可能在阿兄手上討到便宜。
眼見阮淮愈走愈遠,阮窈緊緊盯著樹下那男子手里的文書。
下一刻,她的頭發(fā)猛然被人狠狠一扯,幾乎被拽了個趔趄。隨后,一只臭烘烘的手捂住她的口鼻,二話不說就把她往暗處拖。
花謝“世子何故會夢我……”……
變故突如其來,阮窈只盯著阮淮,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后的異狀。
阮淮緊接著發(fā)現(xiàn)她出事,立刻想來追,卻被暗處跳出的兩個男人攔住,幾人很快動起手來。他不欲與他們纏斗,可來人持著匕首,下手兇殘全無一絲顧忌。阮淮急于脫身去救阮窈,險些被刺傷。
阮窈被死命往后拖拽,頭皮痛得幾乎快要裂開。劇痛的撕扯下,她雙腿瘋了般地踢踏掙扎,手不斷在袖袋里摸索,然后不管不顧就朝身后扎。
她下手又急又狠,慌亂中,更有兩根手指握在刀上,皮膚隨之被劃出深深的破口。
拽著她的人毫無防備,根本沒有料到她手中會有銳器。他猛一下被胡亂揮刺的匕首刺到右眼,隨即痛得鬼哭狼嚎,哪里還顧得上去拖人。
阮窈一直被拖行,那人陡然松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驀地摔坐在地上。
“這娘們……手上有刀!”男人捂著眼,聲調(diào)已經(jīng)痛得變了形,額上青筋不斷抽搐著,另一只眼則緊緊盯住她,眼珠里全是怨毒和恨意。
他聲嘶力竭地哭罵,本是想向同伴呼救,誰料另一頭的兩個人剛好被阮淮撂倒,匕首也被踢飛。
阮窈怕是連頭發(fā)都被扯掉了一把,痛得直抽涼氣。見這男人瞎了只眼,還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她想也不想,抬手對準他的腿根又是一刀。
猩紅的血噴涌而出,眼前人叫得像是某種瀕死的牲畜。
他們這一路也就弄到了這一把匕首,阮淮是個男子,身手也好,匕首自然由阮窈收著,平日就藏于袖口的暗袋里,危急時用來防身。
“阿窈!”阮淮慌促不已地沖上來,伸手扶起她:“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