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3頁）

“我以為……”阮窈喃喃說著：“我以為他死了……”緊接著，她又咬牙切齒起來，怒聲道：“騙子……不只是偽君子，還是個大騙子！”

阮淮實在不明白，又問了兩句。阮窈向他解釋著，眼眶卻莫名有些發(fā)熱。

她一直以為齊慎是因為自己才枉死，也因此恨上了裴璋。

恨他不將旁人的命當命，也恨他為了占有自己不擇手段。

這股恨意長久以來，像是凝成了某種實質(zhì)性的死結(jié)，纏在她的心口，令她如鯁在喉，吐不出，咽不下。

然后一朝知曉真相，她的心陡然變得有些空落。曾經(jīng)的悲切化作煙塵消散了，隨之而來的卻并不是歡喜，而是另一種難以言說的惱怒。

他總是這樣，用各種法子嚇唬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么閉口不言，要么便誘哄她，總歸就是想方設(shè)法要讓自己順服，要折了自己的脊骨。

他分明長著嘴，可這嘴真不如別要了。

阮窈紅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一顆心最終還是沉沉落了回去。

“人沒事就好。”

二人相識不算久，可齊慎一直待她很好，自己也曾是心甘情愿想要嫁給他，還一同商議過府宅的花苑應(yīng)當如何修整。

想到此處，她又幽幽嘆了口氣。

篝火噼里啪啦地燒著，火光被風(fēng)吹得搖擺明滅，映照出她眸中一抹瑩亮水色，又極快地被她抬手擦去。

＊

從洛陽到雁門，水遠山長，中間還隔著鄴城和晉陽等諸多城郡。

前路茫茫，顛沛之人又何止是他們，整個衛(wèi)國遠比她想象中更要支離破碎。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因為近年的戰(zhàn)亂，愈是靠近北域，平民百姓反倒?jié)u漸變少了。有法子的人早都舉家南下，想要朝著洛陽遷移。

然而這樣做的人并非少數(shù)，山匪流寇同樣如此，甚至?xí)Y(jié)在沒有兵守的暗路上，借機sharen劫財。尋常人死在半途上再正常不過，又哪里有道理可言。

倘若家中有老弱病殘，亦或是十分窮苦的人家，便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祈禱著邊關(guān)將士能夠早日退敵，好叫他們不必被迫離家、再遭磨難。

阮窈一直是男子打扮，不敢輕易露出真容。即便如此，她還是害怕會有探子，所以即使阮淮有銀錢，他們也極少去尋正經(jīng)住處，多是餐風(fēng)宿雨，夜里也難有睡踏實時。

好不容易過了晉陽，他們來到距離雁門已經(jīng)不太遠的一個鎮(zhèn)子上。阮淮想去采買些補給，阮窈便在不遠處的官道旁等他。

誰想他再回來的時候，面色青白交加，難看得很。

“商鋪冷冷清清，大多都關(guān)了……當鋪倒還開著兩家?！毕肫鸱讲糯蚵牭降氖?，阮淮嗓子都有些發(fā)干。

阮窈敏銳地瞧出他的異樣，小聲問道：“怎么會這樣？此處距離衛(wèi)軍不遠，應(yīng)當比晉陽繁盛些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