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見過那些陳舊的紙張,可她卻總覺著,裴璋知道的,并不會比自己少。
愈靠近城門,官道也愈發(fā)平坦。
忽然之間,車外猛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不斷有人開始失聲尖叫。
阮窈本在沉思著,驀地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掀開車簾去看。
然而城門下的景象驚得她面色發(fā)白,手指也不自覺一顫。
一個渾身都燃著烈火的人,正在門下扭曲地晃動。許是被燒得萬分痛苦,他一時并未倒下,反而在風中手舞足蹈,像是某種邪咒加身的血肉祭品。
驚駭不已的不止是行人,連守城的兵衛(wèi)也呆住了。
等到他們用木桶裝來水想要滅火的時候,那人已然快被燒作焦軀,早都倒在了地上。
“這……這是怎么回事?”阮窈看得毛骨悚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去問重風。
他站在車下,面色也帶著幾分肅然,低聲同她解釋了兩句。
原來連年戰(zhàn)亂,民間逐漸興起了某種信奉烈火的詭秘教派,認為借由火焰灼燒便可永登極樂。
只是白焱教的勢力從前多是在北地活躍,如今不知怎的,竟也滲到了洛陽,愈發(fā)聳人聽聞了。
阮窈沉默不語,緩緩又放下簾子。
數(shù)百年來,所有民間起義都與邪教脫不開干系。平民多數(shù)未曾讀過書,倘若受人煽動,便成了白送性命的烏合之眾。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因著出了這樣的事,城門的防守陡然嚴密起來,進出的行人、馬車,都須得經(jīng)由兵衛(wèi)細細查探,方可入內(nèi)。
裴氏的馬車卻是例外,自是不需查的。
阮窈聽著重風出示玉牌給守門的兵衛(wèi),又表明了自己身份特殊,兵衛(wèi)也沒有說什么,料想很快就會放行。
然而就在此時,忽地有腳步聲大步靠近,直至停在車前。
“且慢……”
這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wěn),卻又比從前多了幾分整肅:“為防再出事,所有車駕都需查驗,不得有例外!”
而阮窈從車外人開口說話的剎那間,便呆愣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她頭頂像是炸了個驚雷,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斷地重重跳動著。
這聲音是……
阿兄!
冷情長記海棠開后
此話一出,旁人都聽得一愣。
道理是這般說,但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會真去查驗裴家的馬車。且這些高門世家怎會與人人喊殺的民間教派有干系,豈非是沒事找事,平白得罪人。
“……這是裴氏的車駕……”方才接過玉牌的兵衛(wèi)低聲提醒他。
可阮淮絲毫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