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夢過于凌亂,她似乎快到天明才睡過去,此時身旁早已經(jīng)沒有人了。
有侍女等在外間,聽聞響動之后才進來服侍阮窈更衣洗漱。
對于她一夜之間忽然出現(xiàn)在公子臥房的這件事,侍女并未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仍是一副溫馴模樣。
阮窈神思卻萎靡得很,心里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自己費盡全力撲騰了這樣久,最終不還是落在他的掌中了嗎?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吃些本不該吃的苦頭呢?
她幾乎是有些麻木地想著。
這更像是某種被逼無奈的自欺,連日所受的苦難驅(qū)使著她,讓她避兇趨吉,甚至生出某種屈辱的屈服感。
阮窈想著想著,一聲不吭地咬緊下唇,又重重甩了甩腦袋。
不對。
最為可恨的人,分明就是裴璋。
他怎么不去北地平亂呢?聽聞如今外戚與世家禍亂皇權(quán),他也不管嗎?非得用手中的天羅地網(wǎng)來網(wǎng)她。
夜里的溫柔癡纏都不過是假象,是高高在上的他對于自己的掠奪。她一日不得自由,就一日不得忘卻種種苦痛無奈。
阮窈定了定神,扭頭望著侍女,輕聲問道:“有避子湯嗎?”
侍女聞言,眼中浮起猶豫,似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卻忍不住緊蹙起眉,在心底迅速思索著對策。
裴璋該不會當真想讓自己生下子嗣……孩子可與旁的事不一樣,絕非玩笑。
孩子一旦出世,便無法再縮回去,為人父母者須得盡心盡責,更莫說還干系到傳承。
他既然不會娶她,那自己倘若有了孩子,豈非一出世便是個生父不明的私生子,又該如何好好長大,隨自己一同被裴璋關(guān)著嗎?
種種念頭紛至沓來,阮窈想得心急,幾乎瞬時間就想跳起來去責問他,可很快又忍住了。
她不能與他硬著來,這人掌控欲強盛,自己越是不愿的事,他興許越要磋磨她。
阮窈深深吸了口氣,正要起身,身后便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侍女說,你向她詢問避子湯之事?”
裴璋語氣很淡,她竟還聽出幾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阮窈無法否認,只得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點了點頭。
二人昨夜里折騰了許久,也不知他是什么時辰起身的,氣色瞧著,竟難得比她還要好上一些,神色也還算溫和。
見她坦然應(yīng)了,裴璋也并未多說什么,只道:“湯藥苦寒,待用過膳食后再喝?!?/p>
阮窈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向平日里用膳的屋子走,心中不禁有一分疑惑,悄悄瞟了瞟他。
“可是有話想要說嗎?”
裴璋很快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她一眼。
“公子……不迫我生孩子嗎?”阮窈仰起臉望著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