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1頁(yè)）

“不要這樣對(duì)我……我不是你的玩物！”她失聲哭道。

阮窈近乎有些想自暴自棄了，方才因他的撩撥而生出的異樣，則更讓她腦袋嗡嗡地響。

這座山寺于她而言，實(shí)算不得什么美好的回憶。

當(dāng)初費(fèi)了莫大的力氣才得以攀附著眼前人回洛陽(yáng)，誰(shuí)料一夕之間又被帶了回來，便連抗?fàn)幎疾荒堋?/p>

那她從頭到尾所做的一切，豈不都是個(gè)笑話嗎？如今沉冤雖解，父兄卻下落不明，任誰(shuí)都知道兇多吉少。而她又不得不與阿娘生生分離，興許還要困死在這個(gè)華美的樊籠中。

“你出身高門，又手握權(quán)柄，想要什么都是易如反掌，為什么非要勉強(qiáng)我不可？這般勉強(qiáng)，又有何意趣可言？我和你不同，我什么都不剩了……”　阮窈哭得面頰漲紅，吐出的每個(gè)字都在顫抖：“我連家都沒有了，如今只有阿娘……求你放我走，放過我。”

淚眼迷蒙之中，裴璋也緩緩蹲下身來，沉默了許久。

“可你已是我的人……”他看著她，再開口時(shí)，嗓音沉而靜，卻話語(yǔ)中并無惱怒。

阮窈見他并不生氣，抽噎了兩下，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指尖掐得發(fā)白，低聲道：“我會(huì)忘掉這段日子以來的所有的事，也不需要你對(duì)我負(fù)責(zé)。”

他用黑沉沉的眼盯了她許久，隨后一言不發(fā)地起身。

很快有微低著臉的侍女進(jìn)了書房，俯身將手中端著的漆盤輕置于阮窈身前。

她茫然地抬眸望過去，隨后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只有嘴唇顫抖得厲害。

漆盤中是短匕、白綾，及暗棕色的小瓷瓶。

“我一生極少有后悔之時(shí)?！迸徼暗纳ひ艉艿捳Z(yǔ)近乎像是某種溫和的嘆息，從他的唇中溢出。

“去司州時(shí)，我將你獨(dú)自留于洛陽(yáng)，險(xiǎn)些讓你因我而身死，而后每每想來，總是追悔。覺今是而昨非，你既已經(jīng)屬于我，自不該再與我長(zhǎng)別?？商热裟惝?dāng)真痛苦至此，不論如何也不肯留在我身邊，我亦會(huì)成全你?！?/p>

他一席話說得極為緩慢，吐詞也如玉石墜地，一如既往的沉澈。

然而阮窈心頭唯有恐懼，仿佛渾身的骨頭都在瑟瑟發(fā)抖，后頸的汗毛也根根倒豎。

“窈娘，我不逼你。”他極輕地笑了笑。

“你自行取舍便是?！?/p>

他似是有用之不竭的耐心，也并不催促一字，只是靜靜地盯著她。

阮窈的淚水堆積在眼中，卻被裴璋的話嚇得生生無法墜下，額角也漸漸滲出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書房?jī)?nèi)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重如擂鼓。

阮窈極緩慢地眨了眨眼，視線反倒更為模糊不清。

她想要站起身，腿腳卻像是一攤爛泥，使不上氣力。

裴璋察覺后，默了默，繼而俯下身，溫柔地抱起她。

阮窈哽咽著將臉埋入他的頸間，“我知錯(cuò)了……”

幾串眼淚撲簌簌落下，打shi了這片淡青色的衣料。

他耐心地為她系好衣帶，又用巾帕拭凈眼淚，才溫聲道：“既想好好活著，就莫要再使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