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頁）

正說著，二人便在垂花門下遇見了迎面而來的男子。

阮窈從前住在這兒的時(shí)候，表哥徐越常在塾中讀書，并不太回府，故而她與這位表哥不過是略見過兩回的泛泛之交，甚至于連他的長相都不太記得清了。

“是窈娘嗎？”徐越看到她，怔愣了片刻，而后頗為熱切地抬手想來扶她，“表妹不必多禮……”

阮窈不動(dòng)聲色地避開，“多謝表哥?！彼郎赝竦匦?，“聽聞姨母臥病在床，窈娘該去看望才是，否則未免失了禮數(shù)?！?/p>

徐越眉眼原本生得清秀，只是過于削瘦了，一層皮肉薄薄貼在臉上，像是沒骨頭似的，渾身還染著股酒氣。

“表妹如今遠(yuǎn)道而來，不如先行去更衣，不必急這一時(shí)，”他笑了笑，“若是有事，可以去尋麗娘?！?/p>

阮窈因這熏人的酒氣而皺了皺鼻子，忙又微低下臉掩飾，繼而應(yīng)了他的話。

進(jìn)了客房，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fā)髻，卻總是坐立不安，幾乎急躁地想要直接跑去寺院里尋阿娘。

直至她聽見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阿窈——阿窈！”房外的女聲發(fā)著顫，又帶著濃郁的哭腔，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在喊她。

阮窈連鞋都來不及穿好，立刻便起身推門而出，一把就將來人抱住，雙手緊緊地抓著阿娘的衣袖。

祁云喜極而泣，半分儀態(tài)也顧不得，摸了又摸她的頭發(fā)和臉頰，哭得連說話都是含含糊糊的：“我的女兒……我原以為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了……”

阮窈也哭得抽噎，中途淚眼迷蒙地去看她，見阿娘雖比從前瘦了些許，但也不像是吃了什么苦頭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這才遲遲落定。

母女二人哭了許久，最后還是阮窈先止住了淚，連腦仁都哭得有些疼。

祁云擦過淚后，拉著她的手坐下，只不住地打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阮窈最是了解自己的阿娘，強(qiáng)打著精神道：“阿娘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你徑直來這兒尋我，定是先去過謝府。謝應(yīng)星與湯家女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她臉上浮起幾絲憤然，隨后冷笑了一聲。

阮窈低垂下眼，輕聲說：“是?！?/p>

祁云話語里難掩疼惜，卻仍止不住地咬牙斥責(zé)她：“我早就說了此人不宜當(dāng)夫婿……你當(dāng)初偏要一意孤行，你爹也是個(gè)拎不清的。男子倘若生得好，便是想專情也難，否則那湯家女怎會(huì)偏偏瞧上他……如今可好，你這親事也是打了水漂，往后可怎么辦好……”

阿娘的話無異于往阮窈心窩里遞刀子，若是從前，她定然是要與阿娘辯一辯的?？啥朔謩e太久，她如今悲喜交加，心緒亂的很，一時(shí)沒有開口。

“世間男子總歸都是一種德性，你阿爹當(dāng)年那個(gè)外室倘若愿意隨他回來，阮府又哪兒還有我們母女倆的容身之處……”祁云說到一半，又哭了起來，脂粉被淚水都泡花了，只在眼下留了好幾處白痕。

“阿娘，阿爹與阿兄如今生死都不知，你還記恨著那女子又有何用……”阮窈聽得不禁有些煩躁，阿爹那外室再如何也隔了八九年，耿耿于懷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她止住了淚，神色忽而變得有幾分肅然，“阿窈，你如實(shí)告訴我，你一名孤女，是如何平安無事到洛陽的？”

阮窈自然清楚阿娘的話中的深意，她只得含糊著說道：“有一位好心人見女兒孤苦無依，這才施了援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