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果然是她操之過急,早知如此,便不該來。
二人在昏暗中四目而對,幾乎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聞見。
阮窈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愈發(fā)有些無措,秀眉緊緊蹙著。
“季娘子,”裴璋目光冷而淡,“你越矩了?!?/p>
他側(cè)目又看了眼窗外瓢潑的大雨,而后聲音微沉地開了口,“回去吧?!?/p>
阮窈心下恍如繃起了一根弦,裴璋的語氣則冷冷撥動著這張弦,打得她耳朵一個激靈。
她說不出所以然,后頸卻下意識一涼,隱隱有種難以言說的不妙預(yù)感升騰而起。
她無暇去細想來由,嘴唇微動,輕顫的話語幾乎瞬時間脫口而出:“公子莫要趕我走——”
“男女有別,此舉于理不合,有悖于禮教。”裴璋聽了她的話,面上仍無一絲多余的表情。
阮窈緊緊咬著下唇,竭力壓下畏懼,使自己的嗓音聽上去嬌弱而可憐,“我自是不會同旁人說,若公子也不說說,又怎會無關(guān)的人知曉。且這屋里這般黑,外頭又下著大雨……就讓我陪陪公子吧?!?/p>
她一面說著,一面抬手輕觸脖頸上的掐痕,有意細細抽了口氣,淚盈于睫。
裴璋沉默著看了她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許久,他目光在她頸間略微一頓,眉間有極輕的無奈。
“對不住了?!?/p>
這句致歉輕飄飄的,卻總算散去了幾分一直縈繞著她的寒氣。
心跳緩緩平穩(wěn)后,阮窈才嘴上小聲問道:“公子方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裴璋面色蒼白,聞言抬手,揉了揉眉心。
阮窈回身點起桌案上的燭燈,昏暗的房舍內(nèi),忽然亮起一點通明的燈火,驅(qū)散了幾分雨夜里的陰shi。
她想倒盞茶,繼而發(fā)現(xiàn)茶水早已冷澀,哪里還能入口。
玉泉院內(nèi)并無侍女,往常應(yīng)當是重風和重云服侍裴璋,可今日不知為何,這兩人竟不在房外。
阮窈執(zhí)著燭燈從廊下走到灶間,俯身摸索著翻出火石。
再回去的時候,她手上多了一碗溫熱的梨湯。
裴璋仍倚坐在榻上,見到阮窈手里的瓷碗,微怔了一下。
“他們?nèi)巳ツ膬毫恕彼捓镉袔捉z奇怪,端著碗在榻旁坐下,“公子渴不渴?”
“這是什么?”裴璋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