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注視她,眸光微微流轉(zhuǎn)著,幽幽笑意從唇角暈染至眉梢。
阮窈伸出的手被握住了,隨后他傾身來吻她。
在
漫長的告別后,彼此唇齒交纏,她鼻尖能嗅到露水的清氣,這綿長一吻也被氤氳得愈發(fā)shi暖。
他吻得仿佛不知疲累,直至她嘴唇都被吮含得有些發(fā)麻,抬手推了兩下,才將他推開。
清輝覆了裴璋一身,連墨發(fā)都散著微微瑩光,襯得他眸如點漆,雋雅猶如云端之外的人。
“晝伏夜出……你到底是人是鬼?”阮窈摸著唇角嘟囔道。
裴璋低笑一聲:“我若是鬼……那你便是我的招魂幡?!?/p>
她噎了一下,被他說得啞口。
*
裴璋將來因去果細細告知她,以此安撫阮窈長久以來的焦躁心緒。
他確實已被逼入絕境,此番孤注一擲,亦是不得已而為之。
長平王是裴筠生前唯一知交,早就看透這對父子間血肉相殘的傾軋。也正因如此,他幾乎確信裴筠的暴病與裴璋脫不掉干系,又怎情愿贈予解藥。
數(shù)月前,裴璋于廣武救下霍逸,而后又在援軍未至的情形下,拖著病體死守盛樂,分毫不退。
長平王在此駐兵多年,妻女同樣在城中,不論是于大衛(wèi),亦或是于私,最后一刻,終究還是命人將解毒之法送至裴璋帳中。
“你瘋了……你又怎知援軍不會至?”阮窈面色發(fā)白,一雙眼睛隨之瞪大。
裴璋被她臉上生動的表情逗笑了:“我少時曾隨先生習(xí)過天象,加之星辰、霜露……推測出大雪將至,并非難事?!?/p>
阮窈沉下臉來,不知不覺攥緊了衣袖:“既然如此,這些事情你為何早先不告訴我?”
她唇角緊繃,怒氣沖沖瞪著他。
瞧她真是惱火了,裴璋無奈地低聲道:“算無遺策,只存在于書本里。我自身亦不知能否留得一命,自是……不舍得你等下去?!?/p>
“你休在我面前裝大度。”阮窈心中怒火稍減,仍是沒好氣道:“若我當真不等你且轉(zhuǎn)嫁他人,只怕你死了,都要夜夜來入我的夢。”
裴璋笑而不語,又低下臉想要來親她。
她抬手阻下,仍是疑惑不已:“宮變之夜,你怎會知曉我躲在船上?”
提及此事,裴璋沉默片刻,目光微不可見地冷了冷,沒有立即出聲。
阮窈藏身在蕭寄府上,他原本還算安心。蕭衡既死,且他們手中掌得了三皇子鴆毒的罪證,本可兵不血刃便解掉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