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沒有說完,就被何硯一把揪住了頭發(fā)。她痛得失聲大叫,連抽了幾口涼氣:“你放開……我明日必定要去向皇祖母告狀!你放開!”
何硯xiong中滾燙欲裂,太陽穴也凸凸地跳。
尚公主從來都并非是他所愿,倘若他有旁的嫡出兄弟,這騎虎難下的差事又怎會落到自己頭上。
公主徒有美貌,卻一味嬌縱善妒,又仗著金枝玉葉的身份處處管制他。墨書一個時辰前還在他身邊,不過是跪了半刻,死前連臉被被人劃得稀爛。
何其毒也……
他緊抓住指尖的長發(fā),將床榻上的人生生扯到地上,狂怒中更是抬腳就踹上去。
“……??!”端容摔得發(fā)蒙,頭皮疼痛欲裂,緊接著又被何硯一腳踢中了腹部。
劇痛中她望見了眼前人猩紅的眼,下意識開始哭喊求饒:“夫君……夫君!”
……
很快,似乎有許多人涌了進來,又圍住了她。
可她身體越來越沉,越來越冷,痛得眼皮發(fā)顫,卻睜不開。
端容想起了陪自己長大的宮女阿玫。當初迫她落胎后,自己又將她送到了鄉(xiāng)下的莊子里。
她無意sharen,可過不了多久,阿玫還是病死了。
須臾之間,端容腦子里涌入無數(shù)回憶的碎屑,紛飛如雪點,將她的心帶回了某個遙遠的過去。
母妃死得早,許許多多個睡不著的夜,是阿玫伏在床榻旁唱歌給自己聽,笑盈盈地連聲喚著“公主”。
當真悔不當初。
為何要為了腹中的孩兒委曲求全,要是和離就好了……有冰涼涼的東西沿著面頰滑落,一顆又一顆。
與何硯之間的種種糾纏,真像是一場愚不可及的大夢,她如今想要追悔,怕是也來不及了。
*
阮窈悠悠轉(zhuǎn)醒,天早已亮了多時。枕邊人早就不在了,被褥用手摸上去,也只剩涼意。
“晝伏夜出……”她不禁嘀咕了一句。
侍者很快前來告知她,裴璋離開前的意思,是讓阮窈白日便先行乘車回裴府。
她坐上馬車后,還是忍不住去問車外的重風,疑惑道:“公子不是說,讓我就在別苑等他回來嗎?”
重風看起來,倒沒什么奇怪的,只是告訴她說:“如今時局不算太平,想來公子還是不放心娘子一人在外……”
阮窈只能幽幽地嘆氣。
裴璋曾說過,他后悔當初去雍州未曾將自己帶上,以至于她與重云遇險。而昨夜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能太平才是稀奇。
這些王公貴族手握重權,卻未見得做多少好事,整日就知曉尸位素餐,行事當真腌臜卑劣,又哪有半分名門風骨。
別苑位于城外,雖說離洛陽城不算太遠,馬車行來還是難免顛簸。
阮窈睡不著,只是閉眼琢磨著昨夜與裴璋的談話。
原來他并非先天不足,而是因為他父親之故,才中了某種較為罕見的毒。她也實在忍不住去揣度,對于他母親馮荑的際遇,裴璋又知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