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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嚴(yán)靈院,阮窈很安靜。
同前兩回不同,她甚至于也沒有再哭,而是疲憊不堪地縮成一團(tuán)。
她覺得累極了,四肢發(fā)冷,一顆心也像是溺進(jìn)了寒潭中,胃里甚至有些犯惡心。
阮窈以為,裴璋會(huì)和之前一般暴怒,再來折騰她,或者是欺辱她。
可他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了她許久,手指搭在膝上,一下又一下地叩著。
衣袖上的污漬無比突兀,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幾乎令人感到滑稽。
但阮窈絲毫也笑不出來。
直至他蹙眉望向她身上的佛衣,隨后終于起了身,作勢(shì)要來解她的衣衫。
而裴璋抱她的姿勢(shì),也像是在抱一個(gè)不懂事的稚子。
阮窈卻陡然豎起了渾身的尖刺,抬手便去推打他,指甲繼而劃過他的脖子,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眸中戾氣隱隱翻涌,手指蜷緊了,卻還是溫聲問了句:“在我身邊……當(dāng)真這般不好嗎?”
她咬著牙關(guān),嗓音嘶啞,“有何之好?”
裴璋抬起眼,深而濃的睫羽也隨之顫動(dòng)。他緩緩說道:“我會(huì)喜愛你……”
“你哪里懂得情愛?!比铖喝虩o可忍地打斷他,“情愛理應(yīng)是成全,是恩慈,是愛惜。倘若你當(dāng)真喜愛我,又怎會(huì)非將我困在你身邊不可?”
夜里所遭受的一切催化了她的怒氣,阮窈話語尖刻,絲毫也不曾留情。
裴璋卻忽地笑了。
“我不懂,那謝家郎便懂嗎?你不過才失蹤了一年多,他就與旁人定了親,這也可算作情愛嗎?”
“他是受了人算計(jì),與你又不同?!比铖乎酒鹈?。
“自然不同,他無用,而我則永不會(huì)落入像他那般境地。”裴璋烏沉沉的眸子緊盯著她,眼里隨之又浮上了一抹輕蔑:“我若一年找不到你,便再找上兩年、五年、十年。若你死了,也定要見到血肉才好,絕不會(huì)任你流落在外不知去向?!?/p>
他欺身逼近,吐息落在她耳畔,帶著某種蠱惑的意味。
“窈娘,我與你,才是這世上最為般配的一對(duì)?!?/p>
裴璋的聲音很輕,她卻聽得渾身一顫。
佛塔我并不是頭一個(gè)被關(guān)在此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