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頁）

祁云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覺著自己是發(fā)了瘋，可越是琢磨，她心中便越是焦灼。這猜想一旦生出，就像是有顆種子落到了嗓子里，不可抑制地發(fā)芽、壯大，令她如鯁在喉。

祁云沉默許久，還是低聲說了些什么。

阮淮驚疑不定，神色錯愕不已。而阮旭猶如聽見了什么天方夜譚，連雙眼也瞪大了，皺著眉斥道：“這揣度實(shí)在荒唐，裴長公子聲名顯赫，品性又最是端方溫良，且他不近女色，怎會這般行事？更莫說阿窈……”

他搖搖頭，沒有說完，可話中之意已十分明確。

阮窈身世低微，堂堂裴大公子何至于要不擇手段對付一名女子。若當(dāng)真有意，便是要納她為妾，阮家也該感恩戴德了。

祁云聽著，心里不大痛快，卻生生忍下了，只是拿淚眼望著阮淮。

他緊皺著眉，思索過后，出言安撫她道：“書信三言兩語，總歸是難以說清的。我那故交如今在瀘州任職，他既見過小妹，興許也還知曉些別的事情，我不論如何都要去一趟，也好尋得他的相助，再想法子打聽打聽裴氏公子的事?！?/p>

祁云知曉阮淮定是要快馬而去的，而她一名婦人，若要跟著，反倒是添亂。

她唯能含著淚點(diǎn)頭。

“阿淮，務(wù)必要當(dāng)心?！?/p>

＊

這是阮窈頭一回踏出嚴(yán)靈院的大門。

她緩緩地深吸了口氣，凜冽而冰涼的氣息充盈著她的肺腑，腦中也愈發(fā)清醒。

雪后天光大亮，一掃前些時日的陰沉。

去往小亭的山道上，積雪一早便被人給鏟凈了，并不太妨礙行走。

山亭的頂上堆砌著白茫茫的落雪，欄外則長有兩株野梅。

花枝被雪積得沉沉下墜，風(fēng)一拂過，便顫顫飄落些許，如點(diǎn)點(diǎn)紅淚偷垂。

阮窈著了件丁香色夾裙，外面罩著荷白色對襟棉襖，袖口與領(lǐng)口俱鑲有雪白毛邊，柔軟而蓬松。

服侍她的幾名侍女嘴巴很嚴(yán)，平日里并不會多說什么，更不會多問什么。她們對待阮窈也十分盡心，尤其是在她每回要見裴璋之前。

像是某種可人討喜的寵物，因著要去見主人，須得好生裝扮一番。

阮窈多看了幾眼野梅，剛縮了縮手，肩上便是一沉，卻是裴璋給她披了一件厚暖的狐毛披風(fēng)。

她本就穿得不少，這會兒半張臉都隱入了毛邊里，唯剩一雙明凈的眼露在外面。

望向他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是暈了一汪桃花池的水，盈盈動人。

裴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不禁又想到二人仍在瀘州時的那一夜。即便那時候他的掌正掐在她脖頸上，這雙妙目仍秀美得令他心生感喟。

侍者將食材與食具備好后，便垂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