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瑟如向裴璋行禮時(shí),神色總有些許不自在,微微低著臉。
裴璋淡淡應(yīng)了一聲,并無二話。
初夏時(shí)節(jié),廳堂的軒窗便都敞開了來。
桌上流杯曲沼,酒好花濃,酒氣遠(yuǎn)遠(yuǎn)被晚風(fēng)送的縈滿了全屋,如醉如夢。
阮窈本以為陸九敘同裴璋交情甚好,誰料幾杯酒入腸,他很快便同蕭寄弄盞傳杯,連說帶笑。
而裴璋神色沉靜,半滴酒也不沾,好似連飄忽的酒氣都會(huì)自行繞過他。
飲至痛快處,陸九敘舉杯,曼聲低吟,“一酌千憂散,三杯萬事空……”
阮窈瞧見蕭寄向裴璋把盞祝酒,而他以茶回敬。
算不得失禮,只是……有些無趣。
酒過三巡,瑟如似是不勝酒力,中途離席更衣,蕭寄頗為留意她,隨之也出了屋。
陸九敘臉色薄紅,眉眼都染上了醉意,拉著裴璋硬要同他去院里對(duì)弈。
他讓重云將人扶下去,又低眉撫去衣袖上的折痕,才起身離開。
酒闌賓散,阮窈亦隨他而出。
流華居本是座小園子,入夜稀稀疏疏點(diǎn)了數(shù)盞剔墨紗燈,燈火昏黃柔和。
燭影婆娑,花枝輕搖,使得這份夜色格外迷離,不似人間。
“公子從不喝酒嗎……”連阮窈都酌了兩杯,此刻臉泛紅霞,微帶著酒暈,輕笑著問他:“這又是何故?”
“酒失覺知相,與狂藥無異?!迸徼翱戳怂谎?,淡聲道。
阮窈酒后那份飄飄然便被他剝?nèi)チ藘煞峙d致。
“古有遺諺,堯舜千鐘,孔子百觚,古之圣賢無不能飲也,公子又何不嘗試一番……”她不禁有些好笑。
衛(wèi)國從宗室到庶民,無有不愛飲酒者,竟也有像他這般古板的人。
裴璋見她一本正經(jīng)地勸酒,眸中閃著亮光望向他,好似覺著自己這番話十分有道理,不由微微失笑,“這不過是戲言,非實(shí)然也?!?/p>
“當(dāng)真是假的嗎?公子莫不是誆我……”阮窈狐疑道。
裴璋點(diǎn)到即止,并不與她多辯。
二人沿著紗燈往外走,沿路行過一座軒堂,軒內(nèi)明燈恰照出一對(duì)男女的身影來。
四下幽靜,軒堂中旖旎的交談聲也隱隱可聞。
“殿下當(dāng)真不怪罪我……”女聲分外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