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他連綁都沒能松,就又被陸九敘叫人帶下去,阮窈低垂下眸,掩住眼底快意。
時局正是動蕩,且裴琪那些侍衛(wèi)又見過阮窈,如今牽扯到朝政,陸九敘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只是叫她近段日子先莫要回城郊那宅院住。
蕭寄記得她與瑟如是故交,二人商議了一下,問她是否愿意暫住王府,也好同瑟如作伴。
阮窈敏銳地察覺出什么,正猶豫著,便見到重云悄然對她微一點頭。
于是她沒有拒絕蕭寄的好意,又叮囑重云去將祁云也接過去。
阿娘獨自住在那兒,她總是放不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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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瑟如自建康一別,已近兩年未見。
二人原也算不上朋友,如今時過境遷,再想來昔日為裴璋而爭執(zhí)落水,舊事當(dāng)真漫隨流水,覺來恍若一夢。
瑟如懷著身孕,且月份不小,見到阮窈,連眼睛也瞪大了。
王府內(nèi)再沒有旁的姬妾,她眉梢眼角都被滋養(yǎng)出芙蓉色,身姿豐潤如春。
阮窈望著她與蕭寄,便會克制不住地想起裴璋。祁云見她神色落寞,也不再抱怨為何大半夜換住所,而是嘆了口氣。
王府內(nèi)戒備森嚴(yán),到了深夜也點著通明燈火。廊下護(hù)衛(wèi)聽聞任何動靜,下意識就會去扶佩刀,身上鱗甲隨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阮窈有一回夜里睡不著,出來廊下透透氣,險些被嚇了一跳。
祁云是到了哪兒都能吃好睡好,而瑟如肚子大了,近來愈發(fā)少眠,二人便偶爾聚在一處夜話。
瑟如不太瞞她:“若那把龍椅換了三皇子坐,蕭郎定是難得善終……”
見她面色一片蒼白,阮窈也只好寬慰她:“四殿下如今才是民之所向,他不會有事?!?/p>
“可要是他當(dāng)了皇帝……”瑟如嘴唇動了動,喃喃道:“我不過是一屆伶人出身,任他再喜愛我,也定是要另封官家女為皇后?!?/p>
女子在孕中和生產(chǎn)后最是容易郁郁不樂,阮窈是聽說過的。
然而瑟如說的話也并非是錯……她努力不被拉入情緒的低谷,眨了眨眼:“未來會如何你又怎知道?可這孩子到了十月,卻定然是要出生的。所以你只管把自己身子養(yǎng)好,莫要胡思亂想,船到橋頭自然直?!?/p>
這些話不過是安慰人罷了,阮窈嘴上說得平常,眼皮卻驀地狠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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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墻下杏花如雪,她們已在蕭寄這兒住了快一個月。
懸著的心漸而沉下去,阮窈琢磨著想尋個時間,去陸九敘那兒打聽打聽裴琪怎么樣了。
夜里下了點雨,她看了會兒書,正欲熄燈,屋外猛地傳來一陣雜亂聲響,緊接著便是伴隨喊殺的刀劍聲。
聯(lián)想到蕭寄接連幾日都沒有回來,阮窈立即反應(yīng)過來出了事,慌忙穿上鞋去找阿娘,就在門外撞上重云。
幾個女眷都住得很近,祁云和瑟如也是臉色發(fā)白,一行人不知所措地跟隨親衛(wèi)朝后院退。
“發(fā)生什么事了?四殿下呢?”阮窈忍不住去問瑟如身邊親衛(wèi)。
“宮中發(fā)生叛亂,殿下去城外領(lǐng)兵了!”親衛(wèi)急聲:“幾位娘子莫慌,前方有早就備好的密道可通往安全處。”
阮窈極快回頭看了眼,府門方向多出無數(shù)火把,幾乎映紅了半片夜空。
鐵器與哀嚎聲讓人心驚肉跳,為了不叫人追過來,兵衛(wèi)將燈籠都熄了,四下頓時一片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