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頁）

她決計是不肯再回去了，轉(zhuǎn)頭又想去找阮淮。

還不等阮窈問到阿兄在哪兒，便先看到了正站在路旁的裴璋。

他讓重云把她帶過來，仔細瞧著她的神情，語氣不覺間就放軟了些：“窈娘，發(fā)生何事了？”

聽著他不急不緩的話，阮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也不發(fā)顫，低聲同他說道：“有人在河里，撈捕……尸體，帶回去?！?/p>

裴璋見她手指不斷蜷縮，又松開，好似有什么蟲蟻在爬，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很快引著她來到自己帳中，將方才煮過的茶水倒在盆子里，又取來皂莢，幫她清洗雙手。

阮窈忽然眼前發(fā)酸，卻無法抑制住自己腦子里無窮無盡的可怖念頭。

裴璋拉著她坐下，又用素帕為她把手指一根一根依次擦凈，直至她再也感覺不到手上的shi滑。

“窈娘，莫要害怕?！彼湃嵴Z氣寬慰她，又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心。“秋冬時節(jié)水本就涼，你往后來我這兒洗漱便是?！?/p>

“阿窈！”阮淮的聲音忽然在帳外響起。

聽見是阿兄在外頭，阮窈站起身，低聲向裴璋道了聲謝，轉(zhuǎn)身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你不是有事尋我，怎的又來了這里……我方才去給你抓魚去了?！比罨闯谅晢柕馈?/p>

而她沒有吭聲，似乎拉著他就離開了。

裴璋的目光透出簾隙，那角素色裙裾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

這條河的上游毗鄰著兩座村寨，和盛樂也離得不算太遠了。

裴璋得到消息，霍逸前兩日剛領(lǐng)著兵馬，與試圖在鄰近搶奪食糧的一隊胡人交戰(zhàn)，兩邊人馬損失皆不輕。

上游有兵士打仗，自然就會有死人。

這些饑民餓到了極處，聚眾在水邊等著，一旦有尸首順流而下，便可飽餐一頓。

阮窈實在不走運，恰巧撞見了這一幕。

許是前不久喝酒受了風，也或許是白日被這人間慘劇嚇到，當夜她就發(fā)起熱來，燒得迷迷糊糊，連人也不認識了。

吻痕“我不會讓你嫁給他”

裴璋身邊有徐醫(yī)師一直跟隨，軍中也并不缺藥，雖說是沒什么生命危險，可這一病仍是十分難受。

軍隊要前行，并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阮窈只好睡在馬車里面，由裴璋親自照料她。

高熱在第二日便消退了下去，然而隨軍到底是吃不消，她白日受顛簸，夜里也總睡不安穩(wěn)，病情雖是漸漸好了起來，人卻還有幾分怏怏的。

與此同時，持續(xù)數(shù)月的平叛總算稍顯平穩(wěn)，戰(zhàn)局也逐漸向著衛(wèi)軍傾斜。

北地不同于南方，一直以來都離政權(quán)較遠，比起洛陽亦或是地處江南的諸多清流權(quán)貴，此處的豪族相較所謂的風骨、皇令，更為在意自身利益得失。

裴璋沿路鎮(zhèn)壓下好幾場動亂，又軟硬兼施派人多方游說，如今名聲大噪，亦有半數(shù)原本游移不定的士族愿意與他聯(lián)手，逼得叛軍如坐針氈，不得不騰出手去另行對付多方的圍剿。

然而嚴冬眼看著已然不遠，軍士的糧草與冬衣都需要大量供給，若是一直這樣且戰(zhàn)且退，兵敗不過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