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硯并非專情之人。”裴璋嗓音不疾不徐,“二人數(shù)次吵至大打出手,太后悔不當初,否則如何會應(yīng)允和離之事?!?/p>
“和離不好嗎?”阮窈忍不住問了句。
大衛(wèi)本就并無貞潔一說,何況她是公主,換個男人就是了。
裴璋又緩聲同她解釋:“邊地戰(zhàn)患已久,若依循前朝舊例,公主多是嫁于軍中將領(lǐng),借以穩(wěn)固軍心,而非是嫁給士族中人?!?/p>
近年來皇權(quán)越發(fā)旁落,圣上雖然龍體欠安,對以何氏為首的世家卻早有忌憚之心,若非太后強橫,又怎能愿意將公主嫁給本就勢大的何家,豈不是火上澆油。
阮窈聞言,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啞然了好一會兒。
“……這與和親有何區(qū)別?公主性情剛烈,如何能愿意?!?/p>
裴璋沒有否認,沉吟了片刻,又道:“眼下還未到這個地步。太后如今聯(lián)合諸多士族上奏,欲割城賄胡……”
阮窈此時真的震驚了。
她扯住他的衣袖,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割城?難道割幾座城,胡人便肯乖乖打道回府了?”
阮窈幾乎覺得不可思議。
秦之所以能滅六國,并非是六國兵不利、戰(zhàn)不善。而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起視四境,秦兵又至矣。
這樣簡單的道理,這些士族中人不懂嗎?還是生怕惹火上身,寧可求一夕安寢。
裴璋看了她一眼,唇線抿得筆直,微一頷首:“此舉與抱薪救火無異?!?/p>
“那我的故土豈非也要被割讓出去?這些人是瘋了還是傻了?在其位不謀其政,當真是尸位素餐……”
阮窈憤憤難平,這會兒也不覺得頭昏了,連珠炮似的連罵帶說。
裴璋也不出言阻止,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輕抿了抿唇角。
“王侯將相,寧有……”她窩火地說到一半,忽然對上了他的眼。
裴璋神色仍是溫和的,漆黑如墨的眸中還含著一絲興味和笑意,似乎正在品賞著什么難得一見的東西。
阮窈驀地將剩下兩個字咽了回去。
他見她一口氣說了這樣多,倒了一杯熱茶遞過來,“頭還昏嗎?”
接過茶水,阮窈卻喝不下,搖了搖頭,又去追著他問:“倘若真要割城,那邊關(guān)將領(lǐng)連日以來的死傷豈不是成了笑話?”
“霍世子那時候和我說……”她想起當日霍逸與自己告別的樣子,一時嘴快說了出來,眉目間含了一絲低落。
然而一句話還未說完,一直面色溫文的裴璋忽地蹙起眉來,眸光也驟然沉下幾分。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阮窈立刻閉嘴,頗有些心虛地開始喝茶水,隨后又扭頭去看車簾外頭的樹。
咽了兩口茶,還不等她擦拭唇角的水漬,便被裴璋按住,直接就吻了上來。
這一吻由淺入深,像是一場狂暴的風雨。她被他吻得渾身發(fā)麻,繼而身體開始無意識地回應(yīng)著他,裴璋才好似滿意,松開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