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之聞言,十分耐心地回答她,“其實不然,我是瑯琊郡人士?!?/p>
聽見故土,她眸光動了動,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我未曾去過瑯琊郡,不過聽聞那兒同錢塘離得很是遠,郎君怎的來了這兒。”
沈介之笑了笑,溫聲同她說:“我原在軍中當值,從前一直在魯郡。不過去歲腿腳受了傷,孫太守是我恩師,這才來了錢塘。”
阮窈雙手捧著杯盞,聞言后,一顆心咚咚直跳。
他的名字極為耳熟,她卻一直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聽過。
直至幾日之前,那兩名侍從將沈介之與魯郡一役相提并論。
在她的回憶里,阿兄隨阿爹去軍中歷練之后,確實識得了這么一位姓沈的友人。
沈介之言行溫和,雖則從前在軍中,卻可稱得上是位謙謙君子。且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于阮窈隱隱的試探幾乎算是有問必答。
“我在軍中有一名與我年紀相仿的摯友?!彼馍陨憎龅讼氯?。
阮窈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握著杯盞的手情不自禁捏緊,總覺得沈介之的話意有所指。
他默然了片刻,緩緩說:“他家中遭……”
“窈娘?!?/p>
陡然聽見裴璋微沉的嗓音在身后喚她,阮窈愣了愣神,心底沒來由咯噔一下。
二人談話陡然被打斷,她只得起身,若無其事地迎向他。
正值午后,裴璋一身竹月色的長衫,面孔上不見半絲燥郁,眉目清冷,見到她走上前來,一雙漆黑的眸子望著她。
“公子怎的來了這里,”阮窈疑惑出聲。
裴璋神色平淡,并未問起她為何在院外,只簡略說道:“我來普濟院有事。”
“裴公子?!鄙蚪橹S后而來,向他行了一禮。
阮窈見他們進了院內(nèi),乖巧地并未多問,尋了蔭涼處等著裴璋。
二人議事并未花費太久,裴璋離開時,她也跟隨在他身側(cè)。
走出十步外后,阮窈悄悄側(cè)目看了眼院門,見沈介之仍在定定望著她。
她想及那句未講完的話,心尖一顫,幾乎急不可待想要問個痛快,卻又難免情怯,生怕他會說出什么兇信。
沈介之遙遙朝她笑了笑,阮窈卻瞧出幾分安撫的柔和意味,一時間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