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頁）

重風(fēng)追著她也沖了進(jìn)來，眉頭緊皺，臉色極為難看，“裴娘子！”

女子把匕首攥得更緊，毫不理睬旁人，只是直勾勾盯著裴璋，雙眼通紅。

裴璋神色平靜地起身，“堂姐?！?/p>

“你為何不救我夫君！”裴嵐咬牙切齒，流著淚詰問他，“陛下素來器重你，你若肯從中斡旋，崔氏又怎會走到這一步！”

阮窈被她凄厲的喊聲震得心驟然一縮，眼見這對姐弟僵持，下意識便想回避?？膳釐钩种笆自陂T下，她只得有些不安地眼睜睜望著。

相比裴嵐的一觸即潰，裴璋語氣并無什么情緒，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耐心：“堂姐應(yīng)當(dāng)明白，崔氏氣數(shù)已盡，這也是陛下的意思。崔臨認(rèn)罪自戕，崔氏余下族人皆可留得一命，已算是好事。”

“好事？”裴嵐xiong口劇烈起伏著，字字椎心泣血，“他是我的丈夫！是我一雙孩兒的父親！我與他結(jié)發(fā)為夫妻，可他卻被我的母族中人生生逼死，我身為他的妻子，又有何顏面再活下去！”

裴璋微蹙了蹙眉，“堂姐何必自苦？你出身裴氏，自當(dāng)將你的孩兒帶回裴府，長居于洛陽。”他頓了頓，又道：“日后倘若再有心儀的男子，也可另行婚嫁?！?/p>

阮窈聽得一呆，幾乎要以為裴璋是有意羞辱她。偏偏他神色毫無戲謔之意，反而隱隱有幾分不解，竟像是真心解勸。

事已至此，裴璋的話興許并無什么不對，裴嵐若不是裴氏女，興許更要受磋磨。

可……崔臨到底才剛死不久，哪有這樣勸慰人的道理……

裴嵐口中發(fā)出一聲哀鳴，忽地沖上前想要撕打他。

重云身形未動，只揮了揮手，裴嵐便不知被何物打中了腿，連裴璋的一片衣角都不曾碰到，“咚”一聲摔在棋桌旁，匕首也脫手落在地上。

裴嵐掙了兩下，卻站都站不起來，散亂著頭發(fā)號啕大哭，極盡哀慟。

而裴璋仍立在書桌后，只是垂眼看著她，身形不見一絲動搖，愈發(fā)襯得裴嵐形同瘋癲。

阮窈張了張嘴，心中驚駭無比。

若是換作自己與阿兄，阿兄此時怕是會將她抱在懷中溫言寬解，定然也會為她而難過心疼。

即便裴璋性情清冷克己，可不論如何……也不該是這樣。

望著正摔在棋桌前的裴嵐，阮窈猶豫再三，還是俯身去攙扶她。

陡然對上裴嵐?jié)M是血絲的雙眼，她不由有幾分無措。

裴璋很快讓重云帶了侍女過來，將裴嵐送了回去。

阮窈早已不覺得熱，面色反而微微發(fā)白，更喝不下杯盞里的梅子湯了。

“方才之事，讓你受驚了?！迸徼吧ひ粑⒊粒瑢λf道。

“沒有的事，”阮窈擠了個笑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對裴璋說道：“裴娘子她終歸才喪夫不久，一時傷心欲絕，也是人之常情，未必是有意要傷害你。”

她多少有些同情裴嵐，也不明白既然如此，當(dāng)初何必要讓她嫁到崔氏去。只是掌家之權(quán)聽起來顯然是在裴璋手中，裴嵐又怎么能討到好處，不過是平添痛苦罷了。

裴璋坐下，似乎并不因裴嵐的舉動而有所不悅，話里只添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都不過是一時蒙昧?！?/p>

阮窈不再說什么，只微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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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璋動身去錢塘之前，派人將裴嵐及一對雙生子送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