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酒架,整個人都隱沒在黑暗里。
儲藏室沒有窗,隔絕了外面的景象。
她看不見白曦的離開,但她能想象出那個畫面。
那個委屈的眼神,那個轉(zhuǎn)身的背影。
她聽到了,那句‘陪你’。
這個詞比‘對我好’更具殺傷力。
它像一把柔軟的刀子,剖開了她用冷漠和疏離偽裝的層層外殼,觸及到了那顆早已被她宣告死亡的心臟。
‘陪’。
不渝也說過。
在她因為家庭的冷漠而獨自在異國過生日時,不渝抱著她,說:“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p>
然后,不渝她永遠的失約了。
鳳九緩緩地沿著酒架滑坐到地上,將臉深深地埋進雙膝之間。
午夜色的真絲裙擺在冰冷的地面上鋪陳開來,像一攤化不開的墨。
她的身體在極力壓抑著顫抖。
她不是在難過,也不是在感動,而是在恐懼。
恐懼這種失控的感覺,恐懼這種被“陪伴”所承諾的、虛假的溫暖。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所有的陪伴都有終點,所有的溫暖都會冷卻。
當一個人開始習慣陪伴,那么離別的那一天,就會比死亡本身更痛苦。
她不能允許任何人再“陪”她。
這場實驗,從它被命名開始,就注定是一場獨角戲。
她才是唯一的觀察者和主導者。
可現(xiàn)在,那個被觀察的“實驗品”,卻用最天真的方式,說要“陪”她這個觀察員。
一切都亂了套。
她捂著腦袋,黑暗中亮起一盞老化的白熾燈,映出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和那雙空洞得如同黑洞般的眼睛。
“無聊。”
她輕聲吐出這兩個字,不知道是在說這場失控的實驗,還是在說自己這可笑的反應(yīng)。
“陪伴”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