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笑容燦爛的白曦,心中驚疑不定:這個人……她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沒說,只是剛剛起了個念頭,甚至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她就已經(jīng)看穿了自己最核心的擔憂?莫不是有讀心術?
白曦似乎又被她那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呆愣表情逗樂了。
她輕笑出聲,伸出手指,親昵地點了點辭九微蹙的眉心:“哎呀,哪有什么讀心術~”她拖長了調(diào)子,冰藍色的眼睛里滿是促狹的笑意,“是我們小辭九太可愛了,心里想什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全寫在臉上了呢~~~~”
辭九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著白曦那副“我就是能看穿你”的得意模樣,她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p>
………
白曦帶著辭九,沿著一條被踩得光滑的土路,最終抵達了一個依偎在巨大湖泊邊的小鎮(zhèn)。
甫一踏入鎮(zhèn)口,辭九就被那撲面而來的異于普通市鎮(zhèn)的氣息所攝住。
鎮(zhèn)子不大,但異常熱鬧。
街道兩旁是簡陋卻實用的茶棚、酒肆和售賣兵刃、傷藥的鋪子。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看起來是純粹的市井百姓。他們的步伐或沉穩(wěn)如山,或輕捷如風,身上大多攜帶著形制各異的兵器,眼神也遠比常人更為銳利或深沉。
辭九凝神細察,心中暗自驚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些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幾乎每一個身上都隱隱透出一種無形的“勢”。
這種“勢”因人和武功而異:有的張揚外放,如同出鞘的利刃,帶著不加掩飾的鋒芒和壓迫感,人未至,氣息已先聲奪人;
有的則內(nèi)斂深沉,如同深潭靜水,表面波瀾不驚,卻暗藏洶涌,只在眼神流轉或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間泄露出些許端倪。
但無論何種形式,辭九都能察覺到,這些人體內(nèi)蘊藏的內(nèi)力修為都不低。
她甚至認出了幾張曾在孔先生繪聲繪色的描述中出現(xiàn)過的面孔。
那個在茶館獨自飲茶、背負一柄古樸重劍的冷峻青年,特征與“開山劍”傳人分毫不差;
街角處被幾位氣息同樣不俗的老者隱隱拱衛(wèi)著的華服少年,眉宇間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身上的流云紋很好認,想必就是傳聞中“流云山莊”那位備受矚目的少莊主。
顯然,有些備受矚目的天驕身邊,是跟著實力強大的護道者的。
更讓辭九感到意外的是,連湖邊那個皮膚黝黑、正忙著整理漁網(wǎng)和纜繩的租船大哥,身上也隱隱透著一股微弱卻真實的“勢”。
雖然與那些天驕相比如同螢火之于皓月,但那沉穩(wěn)的呼吸節(jié)奏和手上厚實的老繭,都無聲地訴說著他并非普通的船夫,至少也是個有些根基的練家子。
白曦徑直走向那租船的大哥。
大哥抬頭看見是她,黝黑的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帶著熟稔的調(diào)侃語氣道:
“喲!這不是白盟主嘛!稀客稀客!您老這次怎么想起租我這小船了?”
他一邊麻利地解著纜繩,一邊促狹地擠了擠眼,“小的可還記著呢,前幾年您頭一次來,那叫一個干脆利落!好家伙,‘咔嚓’一下,把這偌大的湖面凍了個結結實實,然后跟踏著平地似的,‘嗖嗖’就飛過去了!那場面,嘖嘖,可把大伙兒都看傻眼了!”
白曦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點無奈和抱怨:“別提了!還不是被家里那幾個老頑固給念叨煩了!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讓凍了,行了吧?”
大哥嘿嘿一笑,顯然心知肚明。當年白曦初露鋒芒,為了省事,直接用內(nèi)力硬生生將整個湖面凍成了一條寬闊的冰道,踏冰而過。
結果呢?這神乎其技的一幕瞬間傳開,引得無數(shù)并非參與會武、純粹好奇或想沾點“仙氣”的普通人蜂擁而至,都想看看這“冰封千里”的奇景,甚至試圖在冰面上行走玩耍,差點釀成大禍。
自那以后,這“桃林會武”入口的規(guī)則里,就硬生生多了一條成文的規(guī)矩:嚴禁凍湖!